【鹦鹉战役小说第二章】恶魔教徒
一、逃窜9月末的塔伦嘉德,天气还是很炎热,在毒辣的太阳照耀下,白色的圣皇宫看起来好像隐藏在一片模糊的白雾里,看起来若隐若现,有一种神秘的感觉。
但是在皇宫内,大家的心情可就不像天气那么晴朗了,尤其是在仪式之间,更是笼罩着一种悲凉的气氛。在这里进进出出的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哀伤的表情。就连号称流血不流泪的骑士们,也大都眼眶红红的。
仪式之间里,这种哀伤的气氛更加浓重。所有有资格进入的骑士都穿着纯白的盔甲,右胸则别着一块黑色的丧章,肃穆地站成一个圈,目光的焦点则集中在同一个东西上:在仪式之间正中央,他们的国王,尼科莱正安静地躺在石台上,双手环抱着爱用的长剑放在胸口,好像在沉睡。但是他这一睡永远不会醒过来了,因为三天前,他中了恶魔的埋伏,不幸战死了。
在他身边,跪着他哀伤的未亡人——伊莎贝尔。整整三天,她一直这样跪着,不吃不喝,眼神空洞地盯着尼科莱,一句话都没有说,也没有流过一滴泪。是的,她哭不出来,因为在尼科莱倒下的同一刻,她的心也随着他一起去了。现在的她,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
沉默持续着,但不久后就被打破了。先是仪式之间门口一阵骚动,接着就传来门卫高昂的报名声。
“亚森·格里芬公爵大人到!”
所有人的目光在那一刻暂时离开了他们的国王,转向了大门,看着亚森·格里芬公爵,前任国王的弟弟,昂首阔步地进来了。虽然和他的哥哥亚历克斯面容差不多,两者的性格却不大一样,亚历克斯严肃,不苟言笑,可亚森却是一个出名的花花公子。就算已经上了年纪,但他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胡子也一样,虽然两者都已经花白了。他穿着的也是纯白的盔甲,但是却另加了一件猩红色的披风,这种与众不同的打扮,怪不得会引起一阵骚动。
亚森一边走一边用有些浮肿的眼睛打量着四周,最后定格在尼科莱的尸体上,眼中露出了悲伤的表情。看到他这样,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到了已故国王的身上,却没有人注意到这位公爵大人嘴角边露出了一丝邪恶的笑。随后他的目光离开了尼科莱,集中到了伊莎贝尔身上。
“跪在我侄子边上的女人是谁?”
片刻之后,亚森这么问道。
伊莎贝尔没有回答,她甚至连听都没听到。于是站在她旁边的帕森代替她作了回答。
“是伊莎贝尔女王,公爵阁下。”
“女王?谁加冕的?”亚森的眼中露出狞恶的光芒,“我这个王位第一继承人怎么没听说过?”
“还没来得及加冕,公爵阁下。”依然是帕森恭敬地这么回答,“但是这是尼科莱国王陛下亲口下旨的。”
“亲口?”亚森的目光再次转向了尼科莱,“我侄子现在恐怕不能亲口来作证了。”
“但是戈德里克爵士当时在场,他可以证实。”
“戈德里克?”亚森有些畏缩了,毕竟这位老爵士正直的名声全国皆知的。但在退了一步之后,他突然发现戈德里克现在并不在这里。于是,邪恶的微笑再度浮上了嘴角。
“戈德里克好像不在吧。”
“他现在已经奉伊莎贝尔女王之命,去追击杀死陛下的元凶了。”
“那么就是说,证人都不在,那我不承认这女人的身份。”亚森得意地说,“按照本国法律,现在应该由我这个第一继承人暂代王位。”
“但是公爵阁下……”
“你有什么意见吗?”亚森狠狠瞪了帕森一眼,这么说道。“难道你想修改律法?”
“不是这个意思,公爵阁下。”帕森惶惑地回答,“可是……”
“没有可是。”亚森趾高气昂地说,“现在开始,我暂代王位。”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没动过的伊莎贝尔突然站了起来,转向了亚森,吓了他一跳。他慌乱地后退了几步,连说话都变得结巴了。
“你……你……想干什么?!”
“我不在乎什么王位。”伊莎贝尔的声音十分低沉,但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威严。同时她的眼睛开始散发出一种仇恨的光芒。“我在乎的,只是阿格雷尔的头!”
“阿……阿格雷尔?”
“公爵阁下,是杀死陛下的恶魔的名字。”帕森这么提醒他。
“你……你以为我不明白?”亚森强装出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模样,但身体已经开始发抖。
“我只在乎这个!”伊莎贝尔重复了一遍,眼中的仇恨更加浓了。“我已经向伊尔拉斯发过誓了,绝对不会放过阿格雷尔的!”
亚森继续后退,同时打着哈哈。
“是……是啊……”
对于亚森来说,面前这个他开始根本看不起的女人突然变成了一个可怕的存在,尤其是她带着很意看着他的时候,就好像要将他击杀的模样。犯不着在这种时候惹怒这种女人。亚森这么想着,继续后退。
“那么公爵大人,王位的事是不是可以等戈德里克爵士回来之后……”
“没错,没错。”亚森一叠声地回答,同时拿起他的披风擦擦不断滑落的冷汗。“等他回来再说。我……我现在要回领地了。”
说完,也不等其他人有什么反应,他就转身迅速离开了,完全忘记了他是来参加国王葬礼的。
“现在情况怎样?”
隔着头盔,阿格雷尔这么问拜亚拉,声音听起来相当模糊。
“很不妙,将军。”拜亚拉已经收起了一向的媚笑,露出了少见的急躁表情。“刚刚小恶魔哨探来回报,说戈德里克已经率领了一支精锐的军队来追击我们了。”
“戈德里克?”阿格雷尔的眉毛抬了抬——当然,没人能看到——声音显得很惊讶,“我还以为伊莎贝尔会亲自来要我的命呢。”
“那位悲伤的寡妇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因此她带着爱人的尸体回首都去了。”虽然语调轻浮,但是拜亚拉的表情还是相当严肃。“因此她派了代理人来。”
“戈德里克?呵呵……”阿格雷尔发出一阵干哑的笑声,同时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部队。全是一脸的疲态,而且已经不剩多少精锐了,最强的深渊恶魔甚至已经损失殆尽——尼科莱部队的拼死反抗也让他吃了不小的苦头。“如果还有足够的力量,我根本不怕他。”
“但是现在我们没有。”拜亚拉显得更加急躁了,“而且我们还面临着被夹击的危险。”
“我很清楚。”阿格雷尔竖起了手阻止了拜亚拉的进一步说明,“你是说前面是亚森·格里芬的领地吧。”
“正是。后面有戈德里克率领的精锐,前面却是敌人的地盘。”拜亚拉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几乎是绝望的烦躁,“凭我们现在的实力,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不能回头。”阿格雷尔肯定地说,“回头只有死。”
“那么前进?可是在亚森·格里芬的领地,我们有多少胜算?”
“一丝。”阿格雷尔的声音中透露了自身的无奈,“但总比回头没有任何胜算好。而且只要通过亚森的领地,我们就有可能找到回希傲格的暗道,我记得战争开始时,那一带修建了不少这样的暗道。”
“但首先我们必须通过那片领地,而且是活着通过。”拜亚拉冷冷地说。
“但这是唯一的希望。”阿格雷尔用更冷的声音回敬,同时站起身,跨上一旁已经疲惫的坐骑。“向鄂加斯祈祷吧!”
“恶魔们通过没多久,爵士。”一名士兵看了看地面,这么说道。“这里的植物上还冒着一些热气。”
戈德里克也看到了。在一片焦黑里,的确还有一些白烟冒起来,说明这士兵说得没错。
“很好,我们已经离他们很近了!”骑在马上的戈德里克用力敲打着盾牌,发出巨大的响声,借此来激励部队。“继续前进!很快那些恶魔就要付出代价了!”
“可是父亲,有必要这么急吗?”弗蕾妲却提出了相反的意见,“士兵们已经很疲惫了。如果继续追击,我们会在追到敌人前就垮掉的。”
“这点我很清楚。”戈德里克这么回答着,同时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部队。虽然士气高昂,但脸上的疲态已经尽显。这也难怪,他们已经整整两天两夜没有好好休息过了。“但是我不得不这么做。只有这样,才能给那些恶魔足够的压力。记住,他们比我们更累。”
“可是前面不是亚森公爵大人的领地吗?难道他不想替侄子报仇?”弗蕾妲看着远方,这么问道。
“亚森·格里芬吗?哼!”戈德里克发出一声不屑,但没有继续下去。有些事,当着那么多人是不能说的,因为有失国体。但是戈德里克心里很明白,亚森·格里芬这个人完全不值得信任。虽然同为身份崇高的公爵,但是戈德里克相当看不起亚森·格里芬这个花花公子。这个人除了吃喝玩乐,什么都不会,要他拿剑,比杀了他还难。不过就这么个花花公子,野心却还不小,当初老国王去世,他就曾经想自己坐王位,但被戈德里克阻止了,反而扶植了当时只有6岁的尼科莱。从此他们交恶,亚森甚至连自己的侄子都怨恨上了。这次和恶魔的战争,就亚森一直闭关自守,没有任何出兵的意思。而在现在尼科莱倒下,争夺王位最关键的时候,他会干损失实力阻止恶魔的事?不,戈德里克不相信这么个奸猾的人会肯这么做。
想到这里,戈德里克抬起了头。
“不!我们不能停下!”
这么说着,他高举起长剑。
“为了狮鹫的光荣,我们继续前进!” 二、敌人
“啊~~~~”
站在城墙上的卫兵张大嘴,打了个呵欠,眼神迷离,目光根本没有焦点,显得心不在焉。
但这个动作立刻导致站在附近的小队长的不满。他走上前来,用长枪敲了那卫兵一下。
“用心点!”他这么呵斥这个卫兵。
“可是长官,用心点又怎样?一样没事干。”那卫兵挠着头,这么说道。
“呵……说的也是。”那队长轻笑起来,然后也挠挠头,转身离开了,留下那卫兵继续眼神迷离地在那打瞌睡。
如果这场面被戈德里克看到,这两个人多半会被处以极刑,因为懒惰和玩忽职守是军队的大忌,是严厉的老爵士最讨厌的的罪行。但是这里不是戈德里克的领地,而且他也没有看到这一幕。
这里是亚森公爵的领地,那个国王的叔叔,那个就算在王国面临灭亡危机时也不愿出兵的亚森公爵的领地。早在和恶魔开战的初期,这块领地上所有的军队就得到了公爵大人这样的一个命令:坚守,无论任何情况都不允许出战,违令者斩!
这个古怪的命令直到现在也没有解除,所以才造成了刚才那不可思议的一幕。
卫兵继续打着呵欠,昏昏欲睡。当然,他是不敢真的睡着的。执勤时睡觉,这在任何地方都是死罪,这里也不例外,所以他不得不强撑着一直往下搭的眼皮,毫不用心地看着远处,一边却在不停地祈祷着执勤时间赶快过去。这样他就能回宿舍,毫不受干扰地大睡特睡了。
但是过了一会,他几乎全闭上,只留下一条缝的眼睛突然睁大了,因为在迷离中,他突然发现前面尘土飞扬,怎么看都像是有大批生物在快速地前进的模样。他揉了揉眼睛,再看,依旧如此。
“队长!”他大叫起来。
“怎么了?”下面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你快上来看!”他继续这么叫唤,“有很奇怪的现象!”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从下面传上来,然后队长穿着重铠的身体出现在城墙上,没戴头盔的他脸上乌云密布,心情相当不好——在正要睡着的时候突然被人叫醒,没人会高兴的。
“你小子皮痒是不是?”他这么咆哮着,挥舞着手中的长枪。“没事嚎什么嚎?!”
“不……不是,队长!”卫兵惶惑地说,“你看那里……”
眯着眼睛,队长顺着卫兵手指的方向看去,随即眼睛也睁大了。也就在这个时候,来者的样子已经可以模糊地看到了。一片火焰升腾中,一支军队从尘雾中出现了。领头的,一个全身红色,手举长矛的铁皮怪物,他骑在一头样貌凶恶的动物身上,散发着恐怖的气息。在他身边的空中,一个媚魔鼓动着翅膀,紧紧地跟随着他。在他们两个的身后,则是一群要多丑恶就有多丑恶的恶魔。他们嚎叫着,全身冒着浓烈的火焰,朝着这个城池冲了过来。
“恶……恶魔……”没见过大阵仗的卫兵说话开始口吃,心里更是充满了恐惧。“怎……怎么办?队长?报警吗?”
“不……不……”队长毕竟还是见过些市面的,相对来说,他也要冷静一些,虽然说话也不自觉地有些结巴。“我……我们……先看看……”
“看……看什么?”现在卫兵不止是语调颤抖,全身也开始颤抖了。“我……我还……还不想死啊!”
“笨……笨蛋!”这么责骂着,队长想用长枪敲他一下,但是颤抖的手却怎么也举不起来。“万……万一这些恶魔并不是来进攻我们呢?记住,我们……我们得到的命令是……是坚守……”
“这……这怎么可能?”卫兵结巴地问。
但是一切都有可能。就在这两位身体发着抖,互相争吵的时候,恶魔军队接近了。在那卫兵甚至感觉胯下有些湿漉漉的时候,那群恶魔突然折转了方向,从城门口擦肩而过,迅速地消失在了两位的视野中。
“你……你看吧。”那位队长看着恶魔们消失,胆子也壮了起来。“他们……他们果然怕我们啊……”
“你……你刚才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吧……”卫兵狐疑地看着他说。
“笨蛋!”现在队长说话流畅多了,但是他故意装出一副神秘的样子,用力敲了卫兵的头一下,转身下楼去了。现在的他全无睡意,乐呵呵地朝指挥所跑去。这么一件功绩,他可没打算和别人分享。
“恶魔们通过亚森公爵的领地了?”当听到这个消息时,弗蕾妲正打算跨上战马,然后就震惊地一脚踏空,差点摔倒,依靠着敏捷的身手才不至于丢脸。随后她稳了稳情绪,稳稳地坐上了马背,这才开口问下去。“亚森公爵的军队呢?难道那么轻易就被打败了?”
“公爵大人根本就没派军队迎战。”哨兵的回话非常简单,却再次震惊了弗蕾妲。
“没……没有迎战?这怎么可能?”带着不可思议的眼神,弗蕾妲转向了她的父亲,希望从他那可以得到一个答案。
但是戈德里克却没有吃惊。坐在马背上的他已经身体挺得笔直,没有一丝的摇动。但是在他心中却没有那么坚定了。虽然早预料到可能会有这种结果,但是当事实真的出现在面前时,说不惊讶都是假的。
该死的亚森!戈德里克闭上了眼睛,这么诅咒着,没想到他为了王位,居然不顾颜面到这种地步!甚至连装模作样一下都没有!
“父亲,我们现在怎么办?”
弗蕾妲的声音将戈德里克从愤怒中唤醒。他身体一抖,睁开了眼睛。片刻之后,他的目光集中到了哨兵身上。
“那群逃窜的恶魔现在什么方位?”
听到这个问题,哨兵的脸上露出了一种不敢置信的表情。
“他们失踪了,大人。”
“失踪了?!”弗蕾妲再度吃了一惊,“什么意思?”
“就是失踪了,大人。彻底地从地面上消失了。”
“这怎么可能?!”弗蕾妲紧拉住缰绳,阻止了坐骑的躁动,一边这么问道。“这么大群的部队怎么可能就平白无故地消失了?”
“不,有可能的。”戈德里克突然这么说道,“战争初期我们就知道了,恶魔们在这一带挖了许多暗道,这是他们开始能突袭的原因。”
“许多暗道?”
“许多。”戈德里克重复了一遍,随后叹了口气,眼神中充满了怒火。“我们不得不放弃了,弗蕾妲。”
“可是父亲……”
“不要再说了。”戈德里克拨转马头,这么打断了弗蕾妲的话。“敌人在暗处,我们不能继续追击下去了,不然会有大损失。”他拉了拉缰绳,止住了想要前冲的坐骑。“我们现在只能回塔伦嘉德了。不过,”他猛地转身,带着愤怒的目光看了一眼身后。“这笔帐我迟早会和亚森算的!”
阿格雷尔倚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前方,一动不动。在旁人看来,他相当冷静,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但是只有他自己清楚,头盔和盔甲遮蔽下的他其实满身是冷汗,甚至连手套都湿了,是被吓出来的冷汗。
十分钟前,他经历的平生最大的一次冒险。直到安全的现在,他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是如此之好。带着这些疲惫的部队去冲击守卫森严的要塞,这和送死没什么区别。但是阿格雷尔就是赌要塞里的人不敢出来,这次他赢了——当然,他并不知道,要塞里的部队不出击其实并不完全是因为害怕——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他不想再这么干一次了。
冷眼看去,恶魔们几乎都坐下了,脸上无一例外地露出了庆幸的表情,有些比较胆小的,甚至还在不断地喃喃,听起来似乎是“鄂加斯庇佑!”
鄂加斯?面具下的阿格雷尔冷笑了一声,那个崇尚混乱的神会庇佑他的子孙?似乎不大可能吧。阿格雷尔并不相信神,更加不相信像鄂加斯这样的神。但是这一次,他内心中却默默地祷告了一次,不过,不是鄂加斯。
简短的祷告结束之后,阿格雷尔站了起来。通过幽暗视力,他清楚地看到了前面的一切:一个三岔路。左边的岔路是去希傲格的,中间则是他们来时的道路,右边则是可以通往狮鹫王国的中部大道。毫无疑问,他只能选择左边的路。
这么打定主意后,阿格雷尔转过身去,看了看懒洋洋靠在墙边的拜亚拉,后者立刻就领悟了他的意思,精神抖擞地直起了身,大叫起来。
“起来,你们这些懒鬼!”
对于这些邪恶到心智已经完全扭曲的生物,媚惑根本没用,只有这种暴力的叫喊才有些效果。即便如此,恶魔们还是在拜亚拉的再三嘶吼下才懒洋洋地欠了欠身体。整整三天几乎没有完整休息过一小时的残酷奔逃甚至连强健的恶魔们也吃不消。
不过这局面阿格雷尔只一句话就解决了。他看看了这些恶魔,然后指了指左边的岔路。
“希傲格就在眼前。”
所有恶魔立刻都来了劲。战争初期,没有恶魔希望回到希傲格,因为在主位面可以满足他们杀戮的欲望。但是对于现在疲惫的恶魔来说,希傲格则是他们最后的归宿,因为主位面已经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处了。
也就在群情高涨,阿格雷尔也以为一切都安全的时候,变故发生了。在没有人注意的时候,一个巨大的身影从左边的岔路上慢慢现出身形。
还是拜亚拉有所警觉。她收拢翅膀,朝向左边。
“谁?!”
“要你们命的!”
一个冰冷的声音这么回答。 完了吗?? 三、决裂
“要你们命的!”
这句狠话让所有在场的恶魔吓了一跳,阿格雷尔尤其吓得不轻。听到这句话,他的第
一反应就是戈德里克追上来了,随之而来的就是对死亡的恐惧。如果来的真是戈德里克,凭他现在的实力,没有任何胜算。在那一刻,一种无力感笼罩了所有的思绪,他甚至忘记了这个秘道骑士们是不可能知道的,也就是说,来的可以是任何人,却绝对不可能是狮鹫王国的骑士。
所有恶魔都紧张地看着声音发出的那条岔道——左边的那条。在起初的紧张之后,阿格雷尔随后就清醒了过来:左边是通往希傲格的,就算有什么生物从那条道来,也毫无疑问应该是个恶魔,绝对不可能是狮鹫王国的追兵。因此他立刻冷静了下来,同时冷冷地“哼”了一声。
“是谁?是谁敢开这样的玩笑?!”
没有回答,但左边岔道里却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
“咚~~~咚~~~”
一声又一声,每一声都仿佛重重地敲打在了阿格雷尔的心上,让他莫名其妙地不安了起来,这种不安随即又变成一种烦躁,而烦躁在堆积了许久之后,最终化为了满腔的怒火。
“是谁?!快出来!不要那么鬼鬼祟祟!”
阿格雷尔一改之前的冷静,破口大骂起来。
依旧没有任何回答,依旧是那“咚咚”的脚步声,听得让所有在场的心越收越紧,终于,有恶魔忍不住了。
“嚎~~~”
一个深渊领主发出一声嚎叫,同时一颗火球从他手中飞了出去,飞进了岔道深处。
“轰~~~~”
火球爆开,热浪在一瞬间席卷了整个岔道,却没有听到任何的惨叫。
这个时候阿格雷尔却反而冷静了下来。岔道里的无疑是敌人,但能承受一个深渊领主施展的魔法而若无其事,肯定不是一个普通角色。所以他暗暗垂下手,开始凝聚魔力,准备等敌人一出现,立刻就发动袭击——他是不会给敌人任何机会的。
在熊熊的火光中,敌人终于现出了身形。但是看到他,阿格雷尔却松了口气。足有三倍人类高度的身躯,厚实到连脸都遮蔽的盔甲,还有头盔后那一双闪着非人黄光的眼睛,这一切都像他说明,来的不是人类,而是一个恶魔。既然是恶魔,那就是援军了。
于是在那一刻,所有的恶魔都轻松了下来,拜亚拉甚至还媚笑着说:“艾拉塞尔,你这玩笑开得太大了。”
艾拉塞尔依旧没有说话。他还在前进,一直走到恶魔群中才停下脚步。随后他缓缓扫视了一下四周,然后将手伸入怀里,似乎在摸什么东西。他这不同寻常的动作让阿格雷尔刚放下的心突然悬了起来。
“你到底来干什么的?!”
阿格雷尔这么喝问道,同时猛地伸出手,想拉住艾拉塞尔。
但还是晚了一步。在拉住他之前,艾拉塞尔已经找到了他想找的东西。他迅速将东西摸了出来,同时灵巧地躲开了阿格雷尔的拉扯——灵活地根本就不像是那么高大的生物。
在抢夺的那一刹那,所有在场的都看清楚了艾拉塞尔拿出的是什么,一个卷得很好的卷轴,这也是他们在阿沙恩看到的最后一样东西了——艾拉塞尔一摸出卷轴,立刻将它撕开。一声雷鸣在撕开的一瞬间几乎震聋了在场的所有生物,接着青白色的闪电开始在地道里肆虐,所有被碰到恶魔连发出惨叫的机会都没有,就化成了一道虚影消失了。
当地道里再次暗下来后,还幸存的只有三个:阿格雷尔,拜亚拉和艾拉塞尔。
劫后余生的阿格雷尔感觉到的不是兴奋,而是加倍的愤怒,还有深藏在心底的一种恐惧。当然愤怒很快占了上风,于是他再次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看你做了什么?!你是不是疯了?!啊?!回答我啊!”
看着气急败坏的阿格雷尔,拜亚拉的嘴角突然浮现出一丝诡异的微笑,但随即就隐没,并没有被阿格雷尔看到。
同样是面对这样的阿格雷尔,艾拉塞尔却没有任何表示。他慢慢地弯腰,将背后的某个东西插在地上。然后,一个影像就从那东西里冒了出来。影子有些模糊,但是那镶嵌着宝石的面具让阿格雷尔一下就认出了他是谁。
“阿格雷尔,你看来很愤怒啊!”
低沉的声音,却充满了威严,这就是恶魔大君主的声音。看到他,拜亚拉立刻跪了下去,艾拉塞尔也是,但是阿格雷尔却没有。他直盯盯地看着那影子,眼中充满了怒火。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难道忘记了我当初背叛自己的种族,加入你的军队时你给我的承诺?!”阿格雷尔完全失去了平常的冷静,这么挥舞着双手,朝着卡贝勒斯大吼。
“承诺?”卡贝勒斯还是那种低沉的声音,听不到一丝感情的波动。“什么承诺?”
“你居然忘记了?!”阿格雷尔更加激动了,简直就是毫无理智的破口大骂起来。“你竟然忘记了?!就是你会让我成为阿沙恩之王的承诺!”
“那个啊……”卡贝勒斯拖长了声音说,“我没有忘记。忘记的恐怕是你吧。”
“我绝对不会忘记的!如果忘记了这个承诺,我为什么要为你出生入死?!”
“为我出生入死?呵呵……”卡贝勒斯阴沉地笑了起来,“你真的是为了我?”
“不是你是为了谁?!”阿格雷尔依旧在大吼,但声音小了不少,因为卡贝勒斯的话让他内心深处隐藏的恐惧开始扩大:他知道了?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不要想蒙混我了,阿格雷尔,你我心里都很清楚你到底是为了谁。”卡贝勒斯淡淡地说,“这也是为什么我要派艾拉塞尔来清除你军队的原因。”这么说着,卡贝勒斯的影子开始摇晃,变淡。“阿格雷尔你记住,有野心不是坏事,但不要野心太大!今天我放你一马,但没有下一次了!”随着这句凶狠的留言,卡贝勒斯彻底从阿格雷尔面前消失了。而艾拉塞尔则早在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就离开了。现在地道里只留下了两个。
在卡贝勒斯消失的一瞬间,阿格雷尔再也支持不住,一屁股坐倒在地,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都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恐惧。虽然他和卡贝勒斯结盟是互相利用,但为了博得卡贝勒斯的信任,他自愿在身上种下了诅咒。只要一有异心,卡贝勒斯随时可以启动诅咒来要他的命,所以那句话并不仅仅是威胁而已,而是一个随时可以变成事实的恶梦。
我现在该怎么办?阿格雷尔痛苦地思索着。回希傲格?不,卡贝勒斯已经怀疑他了,回去等于自杀;不回去?一样是死。怎么选择,前途都是一片黑暗。
“野心太大?”
突然一个声音打碎了阿格雷尔的沉思。是拜亚拉的声音!直到现在,阿格雷尔才发现自己又犯了个大错——一个恶魔还在身边,他居然没有作任何防备。所以清醒过来的他第一动作就是抓起了长矛,对准了拜亚拉。
“不……不要……”拜亚拉惊恐地大喊,同时不断摇手。“我不会害你的。”
“我不相信你。”阿格雷尔一字一顿地说。
“真的。”拜亚拉突然媚笑着说,“你应该相信我。”
阿格雷尔没有回答,但也没有发动攻击。他只是举着长矛,冷冷地看着拜亚拉。
“相信我。”拜亚拉继续媚笑着强调,“我可以猜到你的野心是什么,因此我更要帮你。”
阿格雷尔还是没有回答,还是没有放下长矛,只是盯着拜亚拉。
“我只依附拥有强大力量的生物。对于我来说,强者才是王道。”
阿格雷尔看着拜亚拉,盘算着她的话究竟有多少可信度。不,我一点也不相信她,他这么对自己说,但是现在我的确需要一个帮手。权衡再三,他最终放下了长矛。
“我不相信你。”他冷冷地对拜亚拉说,“不过你可以加入我。但是要记住,我会一直盯着你的。”
“随便你。”拜亚拉还是那副媚笑,“那么现在我们该做什么?”
其实在拜亚拉这么问之前,阿格雷尔就在考虑这个问题。他必须远离恶魔。但是恶魔的诅咒却是永远无法摆脱的梦魇。如果有什么可以解除这个诅咒的话……突然,他想到了某样东西,说不定它会有用。
“我们去中部大道。”最后,阿格雷尔这么说道。“去英雄陵墓。”
“英雄陵墓。”卡贝勒斯这么重复了一句,但并不是自言自语。在他脚边,跪着一个深渊恶魔。
“听明白没有?”他这么问脚边跪着的这个恶魔,“你必须抢在阿格雷尔之前把那东西弄到手,不然……”
“你不会失望的,大君主。”那恶魔恭敬地回答,“我以希傲格第一魔将维耶尔的名义发誓。”
“很好。”卡贝勒斯满意地点点头,“去吧。”
维耶尔恭敬地低了低头,随后站起来,转身离开了大厅。
看着维耶尔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外,卡贝勒斯才坐回到那用无数头骨打造的王座里,满意地摸着骷髅椅柄,双眼看着远方。
“大君主,你明明可以轻易解决掉那黑狗,为什么……”一旁的艾拉塞尔这么问道。
“你不会明白的,艾拉塞尔。”卡贝勒斯现在心情很好,因此并没有责怪艾拉塞尔不合时宜的疑问。“他是一颗重要的棋子,不能那么快就让他死。”
“是的,大君主,请原谅我的唐突。”
卡贝勒斯却没有理会他的道歉。这个时候,这位恶魔君主正看着那熊熊燃烧的厅顶,但他的目光已经穿透希傲格的天空,投射到塔伦嘉德,投射到圣王宫里的某位拥有褐色头发的女性身上。
“快了,很快就要来到了。”他喃喃地说,“弥赛亚,我们的救世主。” 恭喜,此回复帖随机获得 3 WoG币!
四、争端
在阿格雷尔和恶魔大君主决裂的两天后,戈德里克也带着一肚子的怒气回到了塔伦嘉德。才下马,他连盔甲都来不及脱就冲进了王宫。正如他所料的那样,亚森公爵还没有离开,而且巧合的是,亚森刚好还在议事大厅。在问明了这点后,戈德里克旋风般冲过走廊,冲进了议事大厅,把大厅里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戈德里克大人,你终于回来了。”在起初的吃惊后,帕森欣喜地这么叫道。
但是戈德里克连看都没有看帕森一眼。他头一转,就看到了站在王座旁的亚森,后者正在朝坐在王座上伊莎贝尔说着什么。而戈德里克的闯入让他吃了一惊,所以此刻他也正盯着戈德里克看,一脸的不满。
戈德里克可不管亚森现在是什么感受。他大步走到亚森面前,站定,狠狠地瞪了亚森一眼。
“亚森公爵,我想请你解释一下在你领地发生的怪事。”戈德里克须发皆张,这么愤怒地责问离他不远的亚森。“你的军队居然眼看着恶魔路过,却没有任何行动!”
对于老公爵的指责,亚森先是一惊,随后就冷静了下来。然后他摊了摊手,作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你也看到了,当时我不在领地,所以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不要装傻!”在场的所有人终于见识到了老公爵性格暴烈的一面。他几乎冲到了亚森面前,手指甚至相当不雅地指到了对方鼻尖,这么大声斥责道。“我清楚得很,你领地的军队不得到你的命令,是什么都不敢做的!”
“是啊,他们没得到我的命令,所以什么都不敢做,只能看着恶魔路过!”亚森捉住戈德里克的语病,这么回答,并且附带上一脸的奸笑。
“你……”照戈德里克的意思,他真想冲上去一把掐死这个贱种。不过他明白,如果真这么做,会引起巨大的纠纷。所以他虽然恨得牙痒痒,但却只能握紧了拳头,干瞪着亚森。
看到戈德里克被他驳倒,亚森不禁得意洋洋起来,仿佛面前的老公爵矮了他一头——虽然戈德里克要比他高了至少半个头。不过就算在这么得意的时候,有件事是他绝对不会忘记的。他转头看看王座,伊莎贝尔还是一脸苍白地坐在那,宛如僵尸。
那王座很快就是我的了。亚森这么想着,回过头来。或许现在就是一个好机会。
“戈德里克你既然回来了,有件事就必须决定了。”亚森故意不称呼戈德里克的爵位,这么说道。
“什么事?”气鼓鼓地戈德里克随口回了一句。
“就是选国王啊!”
“国王?”戈德里克一愣,随即摇摇头。“那不必了。尼科莱陛下临死前已经交代了继承人。”
“是吗?”亚森又是一脸的奸笑,“是不是那个和死尸没什么差别的女人?”这么说的时候,他故意朝着王座努努嘴。“难道我们需要一个僵尸国王?不如让我……”
就是听到这么恶劣的批评,伊莎贝尔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她还是呆坐在王座上,看着远方,仿佛面前的人都不存在一样。
而亚森的话才说了一半,讽刺伊莎贝尔只是个铺垫而已,他真正想说的,是后面的那一句。但那简单的一句话却再也说不出来了。因为就在这个时候戈德里克突然又暴怒,迅速出手,一把抓住了亚森的衣领,把他拎了起来,同时将愤怒的脸凑到了亚森眼前,
“我警告你,不准这么侮辱伊莎贝尔女王!她是已故国王遗命指定的继承人,而我,则是发誓永远效忠她的骑士。”戈德里克这么吼道,唾沫全喷在了亚森精心修饰的脸上。“如果下次再听到这种侮辱字眼,我以伊莎贝尔女王陛下的效忠骑士的名义发誓,不管你是已故国王的叔叔,还是什么公爵,都要丧生在我的剑下!听明白了吗?!”
最后几个字是戈德里克咬牙切齿地,一字一顿地说出来的。而现在的亚森,已经没有了刚才得意的心情。他苍白着脸,身体不停颤抖,双手则不停地摇动,想要摆脱戈德里克的掌握。可是被酒色淘空的他怎么可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公爵的对手?而且盛怒中的戈德里克几乎失去了理智,他双手不断加紧,根本不去理会亚森那无力的反抗。很快,亚森就开始翻白眼了。如果还没人出面阻止,戈德里克的心愿就要实现了。
帕森在这个时候及时插入了事件里。他猛地冲了上来,一把按在了戈德里克的手上。
“公爵阁下,该松手了。”
声音并不大,也没蕴涵什么威严的成分,但却很有效。帕森很聪明,他明白只有这种平淡的语气才能让戈德里克恢复一些理智。
果然,戈德里克缓缓地转过头,看了帕森一眼,随后手一松。
“啪嗒~”
随着一声沉重的着地声,亚森像一只死狗一样掉在了地上,四肢张开,不断地抽搐,嘴角也吐出了白沫,进气少出气多,
帕森俯下身,查看了一下,随即就直起了身体,对着周围那些被这突然的变故的吓呆了众官员大吼起来。
“快去叫医生!”
这时,其他人才慌乱起来,然后就是一阵大混乱,叫医生的叫医生,惨叫的惨叫,抹汗的抹汗,晕倒的晕倒,一片繁忙景象。
一阵忙乱之后,亚森终于活了过来。他手叉着喉咙,不住地咳嗽着,很勉强地站了起来。一丝不苟的头发因为刚才的挣扎而显得凌乱不堪,猩红的披风更是变成了一团污垢,到处都是裂痕。但这个时候亚森已经不顾及这些了。他依旧叉着喉咙,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用恶毒的目光盯着戈德里克。
戈德里克才不管亚森的目光有多恶毒,其实他根本就没在意亚森在干什么。现在的他有些后悔,但并不是后悔那么冲动,而是后悔怎么那么轻易就放手了。他很清楚眼前的这位花花公子想干什么。亚森想这个王位不是一天两天了,在亚历克斯王的时代,他就不止一次表露过这种野心,只是酒囊饭袋的他实在没实力可以篡位,所以才迟迟不动手。到了尼科莱王那一代,是因为自己的存在,他也不敢轻举妄动。现在是个多事之秋,这蠢货居然以为是个时机,野心再度浮上了水面。不过亚森你没机会得逞的,因为我在这里!
亚森这个时候终于过了呼吸急促期,可以说话了。他恶狠狠地瞪了戈德里克一眼,然后转向王座,恶狠狠地瞪了伊莎贝尔一眼——后者依旧没有任何反应——然后又眷恋地看了王座一眼,最后再看向了戈德里克。
“你给我记住,戈德里克!总有一天,你今天给的侮辱我会加倍讨回的!”
戈德里克没有任何反应,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好不容易憋出这么一句狠话的亚森没料到却是这样的后果,这让他觉得很没面子,但是他又不敢真的对戈德里克怎么样——他还是有些了解自己的能力,动粗绝对不可能是戈德里克的对手。于是尴尬的他只能一抖披风,准备离开。但他忘记了披风已经四分五裂了,再一抖,立刻化为了片片蝴蝶飞。
紧张的气氛在那一刻转化为了滑稽的场面。每个人——除了伊莎贝尔和戈德里克——都忍不住想笑,但又不敢笑。于是在那一刻,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用手捂住了嘴。
“哼!”亚森最后只能这么来解除他的尴尬。随后他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大厅去了。
戈德里克没有注意到亚森的离开,当然之前的话他也没听到,不然他就会干脆掐死亚森,一劳永逸了。也就是这么一个错面,导致了以后的横生枝节。不过这是以后的事了。我们所知道的是。现在引起戈德里克所有注意的,是坐在王座上的伊莎贝尔。大厅里起了那么大的动静,她却无动于衷,好像这一切根本就不存在。
没想到尼科莱的死对她打击那么大,戈德里克这么想道。居然能让一个永远充满活力的人变得宛如行尸走肉。如果再这样下去,王国就岌岌可危了,而我将无法遵守尼科莱面前发的誓言。不,我绝对不能让事情演变成那样!但是,现在我该怎么办呢?
对于女人心思一窍不通的戈德里克犯愁了。他思来想去,也找不到什么办法。最后,他决定找弗蕾妲帮忙,或许女人间要容易说话一点。他这么想道,随即转身,准备出厅去找心爱的女儿。可是刚一转身,他却吃惊地发现弗蕾妲竟然正在走进大厅!不,说跑似乎更确切一些,而且她还显得有些惊惶。
看到父亲,弗蕾妲迅速地绕开堵路的众大臣,冲到了戈德里克面前,连气都没来得及喘,就趴在他的耳边说了句话。
听到这句话,戈德里克的脸色也变了,因为弗蕾妲是这么说的。
“哨兵回报,在英雄陵墓附近发现恶魔军队!” 五、夺宝
“那就是英雄陵墓?”
阿格雷尔一脚踏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身体前倾,看着前面的那大型建筑物,这么问拜亚拉。
也不能怪他大惊小怪。每个第一次看到过英雄陵墓的人都不会相信自己的眼睛。在其他人的记忆中,狮鹫王国拥有的是阿沙恩大陆最富饶的一部分土地,绿茵葱葱,根本不可能出现宛如银色城邦那样的沙漠。但是他们都错了,在狮鹫王国,存在着这样的一片土地,它被漫天的黄沙所掩蔽,除了几棵灌木,就是一片荒芜。而英雄陵墓就建造在这里。它是一座巨型的石头建筑,外观呈三角形,没有任何装饰,看起来就像是沙漠中隆起的一座石山。据说建造用的石材是用的纯白颜色,象征着骑士的纯洁,但是日积月累的风沙洗礼,外面已经变成了和周围一样的土黄色。这样的一个东西,就是历代狮鹫王国的安息之地。不,据说从猎鹰帝国开始,就是历代国王的安息所了。
“是的,将军大人。”拜亚拉一改之前妖艳的模样,这样恭敬地回答。她之前曾经跟踪过伊莎贝尔一行的送葬部队,所以见过英雄陵墓。
“人类是不是想法与众不同?”阿格雷尔接着这么问道,“为什么要将坟墓建造在这种鬼地方?”
正说着,一阵狂风迎面吹过,吹来了一堆黄沙。虽然戴着头盔避免了吃沙的危险,但是盔甲上瞬间就蒙上了一层土黄色,还有些细沙甚至从接缝处渗了进去,让阿格雷尔觉得很不舒服。
“听说是因为在这种干燥的地方尸体可以保存很久。”拜亚拉依旧很恭敬地回答,似乎把阿格雷尔当成了恶魔大君主。
阿格雷尔可没因为拜亚拉的恭敬态度而晕陶陶,虽然他的确动过取代卡贝勒斯的念头。但是自小的教育让他不相信任何人,甚至有时连自己都不相信。他出生的国家,是一个混乱的国度,背叛是家常便饭,在那里,相信别人等于自杀。而加入了恶魔,也只是一再重复着他从小到大一直干的事,背叛,杀戮,不择手段地往上爬。在这两个大染缸里,老实人都会变成奸诈的恶魔,更别提精通此道的阿格雷尔了。因此他只是冷冷地扫了拜亚拉一眼,并没有高兴的反应。
拜亚拉因为阿格雷尔的冷淡反应而显得有些尴尬,因此她决定保持沉默。而阿格雷尔在看了拜亚拉一眼之后,就回过头去,久久注视着那陵墓,也不说话。一时间,在他们中间,能听到的只有风声。
“守卫多少?”
过了许久,阿格雷尔突然这么问道。
“呃~~”这突然的问题让拜亚拉愣了愣,不过随即她就反应了过来。“守卫并不多。”
“不多是多少?”阿格雷尔不耐烦地说,“给我一个准确的数字,不要那么含糊。”
“1名骑士,不超过15名卫兵,大约还有50名弓箭手。”拜亚拉很快就报出了一个数据,随后她又补充了一句:“这是上次我来时侦察到的情况。”
“现在也应该差不多。”阿格雷尔依旧看着英雄陵墓,头也不回地说。“他们绝对不会料到已经撤退的我们会到这里来,防御必定很松懈。”
“那我们该怎么办?”拜亚拉再度媚笑起来,双眼闪着吓人的黄光。“是不是要我去媚惑那个骑士?”
“不用。”阿格雷尔摆了摆手,“我不想弄出大动静。”说着,他转头看了看陵墓四周——那里是一片茂密的森林——然后问:“弓箭手是不是埋伏在那里面?”
“是的。”
“那弓箭手交给你,剩下的我来处理。”
正如预料的那样,陵墓的防御果然相当松懈,直到阿格雷尔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陵墓门口,这才有一些卫兵持着长剑,匆匆地赶到。不过他们毕竟训练有素,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墓门就被堵住,而至少10把剑在阿格雷尔身边围成了一个圈,剑尖就指着他,在太阳下闪闪发亮。
“恶魔,滚开!这里是神圣之地,不是像你这样污秽的生物该来的地方!”
拜亚拉所说的那名唯一的骑士就站在墓门口,这么朝阿格雷尔吼道。他穿着一身纯白的盔甲,手里则握着一把双手大剑。不过让阿格雷尔有些意外的是,这名骑士相当年轻,看上起至多20出头。
冲动的年轻人,阿格雷尔冷冷地打量着那名骑士,这么想道,精神不错。他从骑士的脸移到盔甲上,最后移到下垂的大剑上。面对敌人的时候,居然垂下了剑,阿格雷尔在心中冷笑了一声,还是太嫩了,还没有经受过战斗的考验。
大概是阿格雷尔的无动于衷惹怒了那名骑士,血色一下就充满了他整张脸。
“恶魔,最后警告一次,快从这个神圣之地滚开!不然……”
“该滚开的是你!”阿格雷尔冷酷地打断了骑士的警告,同时举起了长矛,朝向那名骑士。“不然,性命难保!”
骑士没有再说话,而是举起了大剑。就像是得到信号了一样,在那同一刻,围住阿格雷尔的长剑全都砍向了他。
不过阿格雷尔早已经有了准备。就在剑砍下的前一刻,他双手握住矛柄,用力顿在地上。
“轰~~”
一阵轰鸣,他身边的土地突然升起了许多石刺,不偏不倚,都刺在了那些卫兵身上。
“啊~~”
一阵惨叫,然后就静寂了下来。石刺将围住阿格雷尔的卫兵全都刺穿,没一个在这次攻击里活下来,飞溅的鲜血在黄沙上画了一个诡异的圆。而阿格雷尔则满不在乎地拍了拍盔甲上的尘土,好像刚刚回到家的旅人一样,又似乎刚才的攻击和他毫无关系。
但是这种杀人后依然漫不经心的态度却大大地震慑了那名骑士。正如之前阿格雷尔观察的那样,他是靠着上一代获得的骑士称号,根本没有上过战场,更不要提杀人了。现在,看着阿格雷尔慢慢地直起身,红色的眼睛朝他看过来时,他竟不由自主地全身颤抖起来。
废物!阿格雷尔在心中这么啐了一口。他预料到了骑士必定会软弱,可是没想到会软弱至此——居然在敌人面前颤抖,实在是太丢脸了!这么没种的敌人,让他连杀那名骑士的兴趣都没了。
于是他慢慢地,慢慢地朝骑士走过去,却没有任何的其他动作。而那骑士依旧在发抖,抖得连剑都快拿不住了。直到阿格雷尔走到他的攻击范围,他才颤抖着声音高叫:“弓箭手!弓箭手!”
没有任何反应。失去了最后救命稻草的骑士一下陷入了深深的绝望。随后这种绝望随后就变成了一种莫明的勇气——或者叫自暴自弃更恰当。他身体不再颤抖,顺利地竖起了大剑,低吼了一声,猛地朝阿格雷尔砍去。
不过这种破绽百出的攻击阿格雷尔根本看不上眼。他只是轻轻地移开了两步,就闪过了骑士的攻击,顺手长矛一横,绊住了骑士的双脚。骑士一个踉跄,面朝下倒下,大剑则掉在了身旁。
摔倒的骑士还想做最后的挣扎,他双手撑地,打算做个翻滚,然后站起攻击。可惜阿格雷尔不想给他这个机会了。骑士身体刚抬起来,长矛就刺穿了他,将他钉在了黄沙上。
阿格雷尔慢慢地在走廊里前进,一边还看着四周的铭牌,寻找着尼科莱的灵柩。
和他预想的不一样,英雄陵墓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小,这一点是等他走进墓门后才发现的。看似小小的陵墓,内里却十分广阔,由一条长长的走廊贯穿整个陵墓。走廊两边,用石墙隔出了一个个小房间,房间里则放置着一座座灵柩。在灵柩上方的墙上,则悬挂着铭牌,注明这是哪位帝王的灵柩。很简洁的设计,却很实用。而在这种不同寻常的广阔里,透露着一种让他熟悉的气息。他很快就发现这是什么气息:魔法,是魔法让这里变得那么广阔。但是狮鹫王国的骑士们是不懂魔法,那么是谁为这里施加了魔法?
或许是银色城邦的那群法师干的。阿格雷尔一边走,一边这么想着。听说很久前法师们和狮鹫王国的权贵关系不错,两国还联手驱逐了法师中的异端亡灵巫师。或许这里就是在他们的蜜月期时做的。
走廊很长,长得让阿格雷尔产生了永远都不能走完的错觉。不过它毕竟有走完的时候,现在阿格雷尔就站在了走廊尽头,盯着左手边的一个灵柩看。在灵柩上方,同样悬挂着一块铭牌,上面的文字很简单:“狮鹫王国第五代国王尼科莱·格里芬哈特之墓”。
就在他这么怔怔地看着这铭牌时,突然听到了走廊里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拜亚拉,都处理好了?”
阿格雷尔没有转头,因为他深信,这时进来的一定是拜亚拉,不可能是别人。
“还没有,我还要一个人头。”
这个声音怎么听都不可能是拜亚拉!阿格雷尔吃惊地转头,刚好看到一把巨斧带着绝大的风声朝他头颅袭来。 六、争斗
这个巨斧攻击来得毫无征兆,阿格雷尔甚至不知道来的敌人是谁,所以在那一瞬间,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不过多年的战斗让他的肉体在无意识下作出了正确的反应:身一矮,有些狼狈地做了一个侧滚,堪堪避开了这次足以致命的袭击。
攻击者显然并没有料到这次几乎完美的袭击会被避开,未免力量用得大了些。战斧砍过了阿格雷尔头顶的空气,并没有能够及时刹住,而是继续前进,直到砍中了对面的石柱才停下。
而在瞬间的震惊之后,阿格雷尔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在这个无意识的侧滚之后,他迅速地站了起来。不等站稳,他就张开了手掌,一颗火球从他手中飞出,直击攻击者。
如果阿格雷尔不是那么反应敏捷的话,他可能在这一次攻击中解决对手了,怪就怪他太敏捷,甚至连敌人是谁都没看清楚就发动了攻击;即便是攻击也无大碍,他却偏偏选择了火球魔法攻击,这就让他在随后处于了一个相当危险的境地。
当然,这时的他并不知道这次攻击会带来那样严重的后果。他看到的是,火球击中了敌人,随后爆裂开来,化为一团火焰将敌人整个吞噬。同时火球爆炸带来的气浪让他连连后退,也没时间去注意敌人到底是谁。在他的心中,已经坚信敌人将在这个魔法下灰飞烟灭。
因此,当他好不容易站稳,却发现火焰中有一把巨斧飞了出来,眨眼间就飞到面前时,他的惊讶是可想而知的了。慌乱中,他平端长矛,生生地挡住了巨斧的去路。
“锵~~~”
金属鸣叫的声音不绝于耳。阿格雷尔就感觉到双手一阵酸麻,长矛差点脱手而出。他斜窜出去两步,这才稳住了身形。而攻击的巨斧却就像是有生命一样,一击不中,立刻就飞了回去,被敌人紧紧抓住。
这一次,阿格雷尔终于看清楚了敌人的模样,后悔得只想抽自己耳光。将普通人类双手才能举起的巨斧轻松地一手抓握的怪力,比普通人类至少高两倍,重一倍的巨型身材,还有在头盔下那双宛如燃烧的双眼,都向阿格雷尔说明,来者是一个恶魔。恶魔本来就来自烈火地狱希傲格,普通的火球怎么可能对他们造成伤害?
阿格雷尔吃惊的还不止于此,因为面前的这个恶魔,他相当熟悉,他可是不止一次在卡贝勒斯的身边见过这个恶魔。
“维耶尔!”阿格雷尔竖起长矛,摆出一个架势,同时这么吼道。“卡贝勒斯居然派你出来破坏我的计划!”
“大君主说的没错。”维耶尔持着巨斧,一步一步地朝阿格雷尔逼近。“你果然有反叛的野心,居然敢直呼大君主的名字!”
“哼!反叛?”阿格雷尔举着长矛,小心地移动着脚步,开始围着维耶尔转圈。“我可不记得反叛过谁!”
“你反叛了至高无上的大君主!”维耶尔依旧缓慢地朝阿格雷尔逼近,同时缩小着阿格雷尔转圈的余地,将他慢慢地逼向尼科莱的灵柩。如果维耶尔成功了,阿格雷尔将无路可逃。
“至高无上?!”阿格雷尔冷笑着,继续小心地移动脚步。他很清楚维耶尔的企图,但是没办法。拼力量他绝对不是维耶尔的对手,他唯一取胜的希望就是身上涌动的强大魔力。但是何时释放这种力量却相当讲究,现在,他还没有找到这个时机。“你的脑子里是不是全是水?他也是个普通的恶魔!并没有什么值得尊敬的地方!”
阿格雷尔很清楚,这样的嘲讽维耶尔绝对受不了,而沸腾的怒气将会让他疯狂进攻。这正是阿格雷尔想要的。维耶尔的攻击虽然非常凶狠,可是盛怒之下,他难免会出现破绽,而一个破绽就足够决定胜负了。
果然不出所料。阿格雷尔嘲讽的话才刚出口,维耶尔的眼睛就猛地亮了起来,简直就像是火焰腾飞了。接着,他喉咙里发出一阵低吼,随后手一挥,巨斧就砍了过来。
阿格雷尔等待的就是这个时候。他全神贯注地盯着巨斧,在它就要临身地一刹那,他后退了两步。这两步相当巧妙,刚好避开了巨斧的砍击。更妙的是,维耶尔用力过度,巨斧砍进了地板,一时难以拔出。
死吧!阿格雷尔双眼一亮,手中长矛猛刺而出。这个主意是他在一瞬间想出的,替代了原先施法的打算,因为一次普通的攻击要比花时间施法更迅速,或许也更致命。
但是阿格雷尔小看了维耶尔的能力。长矛才刺出一半,维耶尔就怒吼了一声。
“嗷~~~”
随着这声怒吼,他手臂猛一用力,巨斧就带着一大片地板飞了起来,击中了长矛中部。阿格雷尔就感到双手一麻,随后就看到了长矛飞上了半空。
维耶尔并没有因为一次攻击成功而沾沾自喜,相反,他手一转,巨斧就呼啸着再度飞出,直取阿格雷尔的双脚。
阿格雷尔一跳,巨斧从他脚下掠过。随后他朝前一扑,就地打了个滚,抓住了刚落下的长矛,随后后退,站稳。这时他才发现,在无意中已经站在了尼科莱的灵柩旁边。
“没路可逃了吧?!”维耶尔狞笑着,逼了上来,堵住了出灵柩唯一的通路。现在阿格雷尔已经被逼入了死胡同,一贯镇静的他也禁不住有些焦急起来。维耶尔还没逼近,他就猛一伸手,一道冰柱凭空出现,刺向维耶尔。
“哼!没用的!”
维耶尔冷哼着,同时挥出了巨斧。战斧呼啸着,打碎了迎面飞来的冰柱,却没有任何停止的意思,接着朝阿格雷尔飞去。
不过之前冰柱的阻挡为阿格雷尔赢得了时间。他手按棺盖,一个倒纵,就跳到了灵柩之后,随后迅速蹲下——有3/4人高的巨大灵柩成为了他最好的盾牌。
“呛~~~”
阿格雷尔就感觉到头上一阵风掠过,随后又是一阵,应该是维耶尔收回了战斧。这时他才迅速站起了身体,准备反击。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一种很奇怪的声音,很低,嗡嗡的,好像蜜蜂振翅的声音。同时,他也感觉到了就在他手边不远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散发出强大的力量,可是刚才他翻过去的时候,明明没有看到任何奇怪的东西啊!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阿格雷尔忘记了反击,甚至忘记身边还有一个可怕的敌人,选择了低头去看个究竟,但却一眼看到了尼科莱。就像是活着的时候一样,尼科莱依旧穿着一身纯白的盔甲,双手则交叉平放在胸口,双眼紧闭,面容安详,似乎正在做一个美梦,只是这个梦永远都不会醒过来了。原来维耶尔的那次攻击虽然没有命中阿格雷尔,却将棺盖砸了个粉碎,于是尼科莱的尸体就显露了出来。
不过阿格雷尔的注意力并不在尼科莱身上,引起他全部注意的,是尼科莱那交叉的双手中握着的一个东西。红红的,宛如一颗心脏,而一根由星银打造的细项链穿过了心脏顶部,让它成为了挂坠的一部分。看到这个,阿格雷尔眼睛亮了。
狮鹫之心!他心中暗叫着,同时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项链部分。他本以为需要点力量才能将这个挂坠从尼科莱手里抢走。可是手刚搭上项链,尼科莱本来交叉的手突然松了开来,挂坠随即从他身上滑落,阿格雷尔很顺利地就将这个宝物拿到了手里。
不过他来不及高兴了。在抢夺狮鹫之心的一刹那,他失去绝佳的反击机会,而维耶尔没有放过他的这个疏忽。在阿格雷尔拿到狮鹫之心的同一刻,巨斧也飞到了面前,他没时间组织有效的防御了,只能下意识地举起手中的宝物。
面对巨斧,狮鹫之心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嗡嗡”,随后从挂坠的心脏部分飞出了一道黄光,击中了巨斧。悄没声息地,巨斧在空中解体,化为了一片尘埃。
“该死的,你究竟干了什么?!”
失去了心爱武器的维耶尔再次愤怒了。他握紧拳头,猛地朝阿格雷尔冲了过来。
狮鹫之心再次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嗡嗡”,接着又是一道黄光射了出来。维耶尔看到了那道黄光,也明白这黄光的可怕,想避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移动了身体,黄光却还是击中了他。随后,他整个身体发散出耀眼的黄色光芒。
阿格雷尔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黄光笼罩了维耶尔,而维耶尔则徒劳地张开了双手,用力挥舞了一下。随后,他也解体了,化为了尘埃,消失在空气中。
直到维耶尔消失了许久,阿格雷尔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他将狮鹫之心提到眼前,看了看,随即放下,摇了摇头。
“这究竟是什么做的?”他喃喃地问。没人能回答,他也没指望能得到回答。过了一会,他苦笑了一下,转过身,准备离开。
可是就在转身的一刹那,他感觉到狮鹫之心起了变化:就像是有生命一样,宝物在他手里开始了跳动,而且幅度越来越大。阿格雷尔不得不停下脚步,好奇地举高它,想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刚举起来,心脏中心就射出了一道白色的光芒,吓了他一跳。不过白光并不是射击他,而是击中了灵柩前不远处的空气。随后白光迅速扭曲,变形,化为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谁?是谁唤醒了我?!” 七、蒂鲁
在这个世界上,能让阿格雷尔吃惊的事并不太多,但现在他无疑是震惊了。他根本没有想到,在这么一个小小的东西里,还藏着这么一个人,一瞬间甚至连说话都忘记了,不过身体还是本能地后退了一步,作出了防御的姿态。
但片刻之后,他就恢复了镇定,因为他发现,这个站在面前的,并不是真正的人,而不过是个虚像而已。这时他才站直身体,打量了一下对方。
虚像全身都被蓝白色的光芒笼罩,看起来有些像幽灵,但没有幽灵那种污秽的气息。从纤细的身材,杏仁状眼睛来看,虚像的本体应该是个精灵。他穿着一件褐色的,一直垂到脚面的长袍,手里则持握着一根伊若兰德鲁伊惯用的藤杖。脸看不见,因为一顶大大的鹿角帽将他脸完全遮住,只能看到一张嘴。而现在,这张嘴再次动了。
“恶魔?恶魔怎么能够拿起这东西?”
声音里带着几分惊奇,好像恶魔拿着这个狮鹫之心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不,你不是恶魔。”那虚像摇了摇头,镇静了下来。“没有你这么矮小的恶魔,而且你能拿起这东西,不可能是个恶魔。你到底是谁?”
“这话应该我先问吧。”阿格雷尔不客气地盯着那虚像,这么说道。
那虚像上下打量了一下阿格雷尔,突然露齿笑了。
“原来这个世上已经没人认识我了吗?”他这么自言自语道,声音却大得足够让阿格雷尔听到。
“认识你?”阿格雷尔有些不屑地说,“你,或者说你的本体的确有些能力。”说着,他又看了看虚像。“可以做出这么一个虚像是有些法力,但高深的法师都可以做到,我不认为光凭这点就要骄傲到全阿沙恩的生物都要认识你。”
“啊,你说得没错。”那虚像露出了捉狭的笑容,“光凭这点的确不值得骄傲,可是蒂鲁这个名字呢?”
“蒂鲁?”阿格雷尔眼睛中光芒大炽,“你是蒂鲁?”
“我想我没什么必要冒充别人吧。”那虚像摊了摊手,这么回答。
“蒂鲁!你居然是蒂鲁!”阿格雷尔的呼吸急促起来,显得异常激动,语音也有些颤抖。“那个龙骑士蒂鲁!”
“啊,居然还有人记得我。”虚像又一次笑了,但这次是开心的笑。“我还以为这个大陆上的生物已经彻底忘记了我这个老家伙了。”
“我的前主人曾经提到过你。”阿格雷尔这时从最初的激动中恢复过来,声音也平静了许多。“我还以为那不过是个传说而已。”
“前主人?”蒂鲁上下打量了一下阿格雷尔,“卡贝勒斯?”
“是。”阿格雷尔很爽快地承认——反正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前主人啊……”蒂鲁顿了顿藤杖,“你居然敢背叛卡贝勒斯,勇气可嘉。”
“是他先背叛了我!”阿格雷尔再次双眼放光,但这次是怒火。“我帮他做了那么多,他却像扔垃圾一样把我给抛弃了!”他激动地挥舞着双手,在蒂鲁面前走来走去。“所以我一定要报复!我要让他知道,抛弃我是个最大的错误!”
蒂鲁看着眼前这个红色的人形,没有说话,直到阿格雷尔镇静下来,他才开口。
“阿格雷尔,是吗?”
现在什么事都不会让阿格雷尔吃惊了——这么个传奇人物,总有些奇特的能力,知道他的名字是小事——所以他很快有了反应。
“嗯?”
“你现在落入了两难境地吧。”蒂鲁拄着藤杖,也开始走来走去。“作为曾经的恶魔一员,狮鹫王国的所有人都视你为仇敌;作为恶魔的背叛者,你同样被恶魔们敌视。那么现在你想怎么来摆脱这个困境?”
阿格雷尔举起手中的狮鹫之心。
“有了这个,我就不怕恶魔了。”
“那么卡贝勒斯的诅咒呢?”
阿格雷尔感觉蒂鲁的目光就像利剑一样刺穿了他的身体,看透了他的心,不由得背上浮起了一阵冷汗。
“这个你无法解决吧。”蒂鲁停下了脚步,这么说道。
“我……总会想到办法的。”阿格雷尔这么说道,但语气很不肯定,谁都能听出其实他一点把握都没有。
“不用想办法。”蒂鲁微笑着说,“我可以帮你。”
“你?”阿格雷尔狐疑地看着蒂鲁。
“我。”蒂鲁肯定地点点头。“但是有条件。”
“只要真能解除这个诅咒,任何条件我都答应。”阿格雷尔毫不迟疑地回答。
“不要答应得那么快。”蒂鲁依旧在笑,但怎么看都像是奸笑,让阿格雷尔一阵发寒。“或许是件很困难的事哦。”
“可以说来听听吗?”阿格雷尔感觉到冷汗正一滴一滴地从额头滴落,但却不得不强作镇定。“或许我能办到。”
“这是关乎这个世界命运的大事。”蒂鲁突然不笑了,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你被两方追杀,走投无路,但这还并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黑暗弥赛亚。”
“黑暗弥赛亚?那是什么?”
“一时说不清楚。”蒂鲁又开始奸笑,“还是等你找到我之后再详细谈。”
“你……”阿格雷尔这一生里还没这么被人耍过,一时怒气上涌,捏紧拳头就想冲上去。但是才冲了一步,就想到站在面前的不过是个虚像,根本不可能打到。于是他停下脚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怒气生生压了下去。
“在……在哪里可以找到你?”
“龙雾岛。”
蒂鲁的回答相当简洁。但这个回答却让阿格雷尔好不容易压下的怒气再次升腾了起来。
“龙雾岛?!那个伊里苏斯海上的龙雾岛?!”
“正是。”
“你疯了吗?”阿格雷尔忍不住大吼起来,“伊里苏斯海在伊若兰旁边!那些该死的精灵们会肯借船给我吗?!”
“你会没办法?!”蒂鲁斜着眼瞟了阿格雷尔一下。
“你……”
“说得够多了,阿格雷尔。”蒂鲁这么说着,举起藤杖对准阿格雷尔。“现在你该上路了。”
“住手!我还有……”
一道光从藤杖中射出,击中了阿格雷尔,将他笼罩住,也堵住了他的嘴。光芒在一瞬间爆亮,随后收缩,最后消失。现在墓室里再次安静了下来,阿格雷尔和蒂鲁都消失了。
就在阿格雷尔消失的同时,伊莎贝尔和戈德里克带领着大批部队到达了英雄陵墓。首先映入他们眼幕的,是满地的鲜血和尸体。
“尼科莱!”看到这一幕,伊莎贝尔再也忍不住。她尖叫了一声,身体晃了晃,随后就从马上摔了下来,不省人事。
戈德里克见状大惊,立刻跳下马,冲过去附身抱起了她。很幸运的是,由于是松软的沙地,伊莎贝尔并没有受什么伤。但是她双眼紧闭,牙关紧咬,气息微弱,似乎快要死了。
“牧师!”戈德里克抬起头,大叫起来。“牧师在哪里?!”
队伍一阵骚乱。随后两名光头,穿着白袍的牧师慌慌张张地从人群中挤出来,跑到戈德里克面前。
“公爵,请将她平放。”
戈德里克照办了。等伊莎贝尔躺倒,牧师就开始祈祷。不多久,伊莎贝尔发出一声呻吟,随后睁开了眼睛。
“尼……尼科莱……”
声音很微弱,但却让戈德里克长出了一口气,至少她没有生命危险了。接着,他招了招手,两个侍卫连忙跑过来。
“将陛下抬到安全地方静养。”
“不……我……”伊莎贝尔挣扎,想要起来。可是自从尼科莱死后,她几乎没吃过什么东西,也几乎没有合过眼,身体已经衰弱到了极点。因此,挣扎了一下,她还是被两个侍卫强行抬走了。
戈德里克目送着她从视野中消失,这才转过身。
“我们进去。”
“抱……抱歉,大君主。”维耶尔匍匐在卡贝勒斯脚边,浑身颤抖。他见过失败的恶魔的下场,相当凄惨。而一想到那些可怕的惩罚就要落到自己头上,维耶尔抖得更厉害了。
但是这次是例外,因为这个结果卡贝勒斯早已经预料到了。说实在的,他根本没有指望过维耶尔能成功——狮鹫之心的功用他是很清楚的:就算维耶尔能战胜阿格雷尔,他也不可能将狮鹫之心带回来。所以卡贝勒斯后退了一步,一屁股坐在王座上。
“起来吧。”他淡淡地说。
维耶尔以为自己听错了:卡贝勒斯怎么会这么宽宏大量?所以他依然趴在地上,没有起来。
“我叫你起来你没有听到?!”
维耶尔猛地跳了起来,敏捷得让人不敢相信他是那么一个大块头。
卡贝勒斯看着他,笑了起来,随后挥挥手。
“下去吧。等着我的下一次召唤。”
维耶尔恭敬地躬了躬身,转身离开了。直到离开了大厅,他才抹了抹头上渗出的汗水,同时也感到十分奇怪:为什么卡贝勒斯没有惩罚他?
不过就算他回头去问,卡贝勒斯也没空理会他了。这时的卡贝勒斯正仰着头看着燃烧的厅顶,处于失神状态——他正在和地表的某人联络。
“失踪了?”他喃喃地说。“他会去了哪里?”
对方的回答是不知道。
“他不可能再回头。那么他不是去了耶格-查尔,就是去了伊若兰。”卡贝勒斯这么指示对方。“去这两个国家找吧。”
对方回答了个是,随后就中断了联络。
卡贝勒斯静静地坐在王座上,右手托腮,看起来相当平静。过了很久,他才喃喃地说:“不愧是总能带给我惊奇的阿格雷尔。好吧,让我看看这次你还能弄出什么花样来!” 这个是第二章啊!!
那么多篇的,怪不得更正那么慢了 是更新!!偶又错了 不是有8了吗?
怎么不贴过来啊? 八、冲关
“这个蒂鲁!”阿格雷尔看着前方,一边摇头一边这么诅咒着。“居然把我传送到了这么个地方!”
虽然从没有到过这里,但是他却这片土地并不陌生——在希傲格,他不止一次研究过这一带的地形,因为卡贝勒斯并不会满足只征服狮鹫王。,原本的计划是,首先集中兵力击垮狮鹫王国,俘获伊莎贝尔送到希傲格,接下来就是精灵国度伊若兰,最后是银色城邦。而阿格雷尔现在所站立的地方,就是狮鹫王国的西北边境,通过前面的那座关卡,就是伊若兰国境了。
那关卡阿格雷尔也曾经仔细研究过。原先这里的守备队长是芬丹。这是个连卡贝勒斯都认为是难缠的敌人。不过由于战事的缘故,芬丹去驰援狮鹫王国,因此现在的守备队长是吉尔里恩。对于这个对手,阿格雷尔手上的情报并不多,除了知道他是个著名的剑术大师外,没有任何有用的资料,但是有一点是确信无疑的,那就是关卡里有重兵把守,而阿格雷尔现在却孤身一人,冲击这么一个关卡,和自杀没什么区别。
“唉~~~”
阿格雷尔又叹了口气,在心中把蒂鲁诅咒了无数遍。关于蒂鲁,他只曾经隐约听卡贝勒斯说过几次,现在那些模糊的记忆又逐渐回到了脑海里:蒂鲁的确是个传说中的人物,据说他是现存的龙骑士中年纪最大的,据说已经有了1000多岁。不过他本来就是一个精灵,寿命长并不奇怪。听卡贝勒斯说,这个蒂鲁曾经给恶魔入侵阿沙恩造成过很大的麻烦,很多次都是他和其他龙骑士的阻碍,恶魔们才会失败。照这种形容,阿格雷尔在脑海中勾勒出的蒂鲁形象应该是个盔甲铿锵,眼神锐利,一脸凶狠模样的精灵。可是亲眼所见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他的眼神的确锐利,但是其他方面就完全和想象的不一样了。怎么看,他都不可能是一个战士,德鲁伊的可能性要更大些。而最让阿格雷尔意外的是,他那种喜欢捉弄人的脾气。就像这次,他本可以将阿格雷尔传送到离船坞很近的伊若兰境内,可是他偏偏不这么做,却将阿格雷尔扔在了半途中,让阿格雷尔哭笑不得。
光哭笑不得还是小事,麻烦的事还在后面。离这里最近的船坞还在几百哩之外,中间至少还隔着三座关卡或者城堡,凭阿格雷尔一个,该怎么通过?
“考验我吗?!哼!”阿格雷尔哼了一声,站直了身体。“好好看着吧!看我如何成功,蒂鲁!”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在说完这句之后,阿格雷尔似乎听到了一阵嘻笑。但静下心来,笑声却再也听不到了。
就算是自杀我也要试一试!阿格雷尔这么想着,翻开了魔法书,快速地搜寻着。很快,他就找到了想要的东西,随后就得意地笑了。
“来吧,吉尔里恩,尝尝这个的滋味吧!”
吉尔里恩这几天的心情并不好,因为“迟到大王”芬丹再度迟到了。原本说好三天前就应该回来的他却迟迟没有出现,使得吉尔里恩变得异常焦躁。
要不是阿拉伦的命令,我才不想来做这么个边境守卫呢!吉尔里恩轻轻地抚摸着磨得锋利的长剑,这么愤愤地想道。整天的管理军队,处理杂事,让我失去了多少钻研武艺的时间?再这样下去,我的剑都要生锈了!
在顶替芬丹之前,吉尔里恩是伊若兰公认的剑术大师,在他手下,培养出了一大批剑术好手,现在都在各级军队里服役,因此吉尔里恩在全国拥有很高的声望。但是没人知道,这位剑术大师其实是相当孤僻的,除了剑术,他对任何事都不关心,更不要说来守卫这么一个关隘了。所以在现在的吉尔里恩心里,芬丹已经被他砍得血肉模糊,大概连他妈都认不出了。
就在他这么幻想着,努力让心情愉快起来得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把这一切都搅乱了。
“哒哒哒~~~~哒哒哒~~~”
非常急促。开始还听到在房间外的走廊里,好像还有一段距离,但当吉尔里恩抬起头时,那人已经来到了他面前。这个人他认识,是城头巡逻的一名士兵。
吉尔里恩挑了挑眉毛,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这么急冲冲的?”
“队……队长……”这个士兵大口地喘着粗气,努力地恢复着平静。“有……有情况……”
“有情况?”吉尔里恩继续摩挲着长剑,漫不经心地反问。“什么情况?是芬丹回来了吗?”
“不……不是……”士兵还是在喘气,“是……是恶魔……”
“恶魔?!”吉尔里恩“倏”地站了起来,满脸的厌恶。“怎么会有恶魔?那些人类还没有把它们赶走吗?”
“我不知道。”那名士兵终于平静了下来,这么回答道。“不过,这次看起来很奇怪。”
“奇怪?哪里奇怪?”
“就只有一个恶魔。”那名士兵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再次强调了一句。“只有一个。”
“只有一个?”吉尔里恩也同样疑惑起来,“你确定?”
“毫无疑问。”
“那么是个恶魔的探子了。”
“也不可能啊,队长,你有见过光明正大走过来的探子吗?”那名士兵的疑惑之色更加重了,“可这个恶魔就是大模大样地朝我们走过来的。”
“这倒的确是很奇怪。”吉尔里恩小心地将爱剑收入腰间的剑鞘里,然后整了整衣服。“走,我们出去看看。”
当然,那名士兵口中所说的恶魔就是阿格雷尔,只是没人知道,他现在已经被恶魔抛弃了,孤独地在流浪。更糟糕的是,他现在还要靠着一己之力来对抗整个国家。对于思维正常的生物来说,阿格雷尔肯定是疯了,甚至连他自己有时也这么怀疑。不过或许是众神的眷顾,这样一件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阿格雷尔居然硬是完成了,堪称大陆上最大的奇迹。
不过现在阿格雷尔是不能预料到这样的结果的,他毕竟不能未卜先知。现在的他,半自暴自弃半勇敢地朝那个边境关卡冲去。之前他也考虑过多种战术,但最后还是选择了最简单的这种。反正迟早要对上,与其偷偷摸摸,最后被发现,还不如光明正大地上。带着这种心思,阿格雷尔的冲关行动开始了。
但是让他感到疑惑的是,直到冲到城墙下,关卡上依然没有任何反应,连象征性的阻碍都没有。这种不正常的情况让阿格雷尔心生疑惑,怕会有什么陷阱,于是放弃了开始打算利用飞行术飞上城头的打算,在墙角停下了脚步。
就在他停下的同一刻,城墙上有了一些动静。首先是一阵喧闹传进了阿格雷尔的耳朵,随后又听到了一阵轻微的“沙沙”声。而当他抬起头时,原本什么都没有的城墙上已经站满了人影,他甚至能看到很多箭头的闪光。
果然有陷阱。阿格雷尔这么想着,后退了几步,同时一个偏移箭术的魔法开始在脑海里盘旋。
“恶魔,为什么要来侵占伊若兰?!”
一个沉稳的声音从城墙上传了下来。阿格雷尔抬头看去,发现声音是从城头的某个精灵那传来的,但是人头太多,看不清是哪一个。
“恶魔,我吉尔里恩在问你,为什么要来侵占伊若兰?!”
看到阿格雷尔没有反应,吉尔里恩又问了一次,但声音提高了许多。
果然是吉尔里恩,阿格雷尔这么想着,不过看起来好像很和善,居然没有一言不发就直接攻击。或许……一种侥幸的心理从内心深处浮起,或许可以说服他让我过去。
这么盘算着,阿格雷尔开口了。
“我并没有侵占你们国家的意思。”阿格雷尔摊开双手,表明自己没有敌意。“我只是想借道去码头。”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阿格雷尔又摊了摊手,“我保证。”
“但我不相信恶魔会有这么好!”吉尔里恩突然激动起来,“快滚,恶魔,别想用你们燃烧的肮脏身躯污染伊若兰!”
话音才落,城头就箭如雨下。幸亏阿格雷尔早有准备,瞬间就施展出了准备好的偏移箭术,这才幸免于难,不然,恐怕就变马蜂窝了。
不过这么一来,抹去了阿格雷尔所有的幻想。他叹了口气,看着射向自己的飞箭被魔法阻挡,从身边飞过,心情也变得恶劣起来。
“我本以为可能少杀些精灵的。”阿格雷尔咬着牙,这么喃喃自语。“不过这些狗似乎是不乐意。好吧,让你们见识一下我的可怕!”
他合起双手,开始喃喃念咒。
吉尔里恩看着城下的那个红铁皮恶魔,心里不禁有些发毛。射了那么多箭,居然没有一支射中,这也未免太不可思议了。不过他没有料到,更加不可思议的事马上就要上演了。
开始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但是慢慢地,吉尔里恩突然觉得天气热了起来。开始他还以为是错觉,但过了一会就知道不是了,因为许多士兵在那一刻也叫了起来。
“怎么那么热?!”
突然,其中一个士兵指着天空,尖叫起来。
“快……快看!”
所有的目光在那一瞬间集中到了天空的某处,然后吉尔里恩忍不住就惊叫了起来。
“茜兰纳啊,那是什么?!” 九、夺船
所有的目光都被天空的异像吸引了。本来一片蔚蓝的天空现在在某处出现了一个空洞,洞的周围则是猛烈燃烧的火焰,所以看起来好像是天空被烧出了一个大洞。从那个“燃烧”的洞中,一个巨大的身影出现了。
“呱~~~”
随着一声很明显的鸟叫声,一只浑身被火焰包裹的大型鸟类动物浮在了阿格雷尔的头顶,大张着翅膀,似乎在等待阿格雷尔的指示。
“凤……凤凰……”吉尔里恩结巴了很久,才完整地吐出了这么个词。“这……这怎么可能?”
对于普通人来说,从元素界召唤一只凤凰来是相当困难的事,因为作为元素界的主宰,凤凰根本就不会回应弱者的召唤;即便成功地将它召唤出来,如果施法者没有强韧的精神控制,不但不能控制它,反而会遭到反噬。但是阿格雷尔不同,他的出生地是一个充满了魔法气息的国家,甚至比恶魔自带的魔力还强大。在那里,不会魔法的被认为是废物,阿格雷尔当然不是废物,相反,他曾经被认为是最强的。所以,对他来说,召唤出一只凤凰绝对是小意思。
但对于吉尔里恩他们来说,就不是什么小事了。一只传说中的生物出现在他们面前,严重打击了士气,很多士兵的眼中都露出了恐惧,身体也开始颤抖。
“怕什么!”看到这一幕,吉尔里恩不禁怒吼起来。“敌人只有一个!就算他的魔法再怎么厉害,也有消耗完的时候!”
虽然这么有力地吼着,但语调里可以听出一丝颤抖,反应出他内心的些许恐慌。但无论如何,提升士气的效果还是达到了。大部分士兵不再颤抖,也可以顺利举起手中的弓了。再一次,城头箭如雨下,目标只有一个:阿格雷尔。
阿格雷尔并没有动,甚至连手势都没有做,只是直直地站在那,看着箭支朝他飞去。在那一瞬间,吉尔里恩甚至以为阿格雷尔放弃了抵抗。
但是他错了。就在箭支快要击中阿格雷尔之时,浮在头顶的凤凰突然有了动作。它突然高叫了一声,随后猛力扇动了翅膀。一道火焰的旋风在它扇动翅膀的同时出现了,将阿格雷尔裹住,宛如为他穿上了一件火焰的盔甲。箭支碰到火旋风,立刻变成了一团灰烬,掉落在阿格雷尔的脚边。
“这就是元素主宰的能力?!”不自觉中,吉尔里恩大叫起来。“太不可思议了!”
“这只是一小部分的能力而已,吉尔里恩。”阿格雷尔的声音已经被他用魔法放大,战场上所有生物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现在我再问一次,准不准让我借道?!”
“不要再浪费口舌了,恶魔!”吉尔里恩连考虑都没考虑就这么坚定地回答。“我绝对不会让你通过的!”
“那还真是非常遗憾啊!”阿格雷尔摊了摊手,随后右手一挥,浮在头顶的凤凰又一次长鸣,扇动翅膀,朝着关卡冲去。
“攻击!快攻击!”吉尔里恩拔出爱剑,同时这么吼道。
不用他下命令,士兵们也知道要攻击。可是射出的箭还没接近凤凰,就化为了灰烬。熊熊的火焰不光烧掉了箭支,也烤焦了士兵们的勇气:面对一个无法战胜的敌人,再怎么努力有什么用?只是多些伤亡而已。因此虽然吉尔里恩这么高叫着,也无法振奋早已经绝望的士气。一个接一个,士兵们抛下弓,开始逃跑。
“不要逃!我们要奋战到底!”
吉尔里恩叫得声嘶力竭,但没有任何效果。相反,逃兵越来越多。等到凤凰完全飞到关卡上空时,关卡上已经不剩几个人了。
“该死的恶魔!”
恐惧升腾到极点,就转化成了无比的愤怒,使得吉尔里恩完全看不清眼前的形势。他低吼了一声,舞起双剑就朝着凤凰发动了攻击。
他的招数并没有因为盛怒而有所走形,但是无论多么精妙的剑招,要砍到敌人才有效,但吉尔里恩显然是没这个机会了——凤凰翅膀一扇,一道火旋风刮向了他。
如果旋风击中他,毫无疑问吉尔里恩会落到和那些箭支一样的下场。但他英勇的副手成功挽救了他——副手及时赶到,奋力一扑,将他扑倒,旋风几乎是贴着他们的身体刮了过去,炽热的气息将他们的毛发都烤焦了。
“队长,撤退吧!这里已经完了!”
扑倒的同时,副手这么对他说道。
“不,我要……”
副手没能让他将豪言壮语说完就一拳打晕了他,随后爬起,背起他,毫不犹豫地跑了起来。
不过他们能顺利逃走还要感谢阿格雷尔。由于和召唤生物心灵相通,阿格雷尔清楚地看到了城头发生的一切。如果是以前,他一定不留活口。但现在不同了,他知道要去见的蒂鲁是个精灵,如果为了见他而杀了他的同胞,万一他发起怒来,反而不美。于是在看着关卡最后一个士兵逃走后,他就将凤凰放回了元素界,然后大摇大摆地通过了空无一人的关卡。
“你说他没有追过来?”
副手听着探子的回报,以为自己听错了。居然有不喜欢追杀敌人的恶魔,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是的,他并没有追上来。”探子这么回答。
“那么他现在在干什么?原地休整?”
“不。”探子脸上突然露出了迷惘的神色,“他转向了,正在往西走。”
“往西?”副手也露出了迷惘的神色,“他去那里干什么?首都并不在那个方向啊!”
突然,他的脑海里闪过了一个古怪的念头。向西是伊若兰最大的港口,而那个恶魔曾经说过他要借道去码头,难道他并没有说谎?但随即他就将这个“可笑”的念头驱逐出了脑海。恶魔怎么可能不说谎?恶魔朝西一定有某种阴谋,最后肯定是去侵占首都!在这种先入为主的观念下,副手回头看了一眼吉尔里恩——他还在昏迷——随后转过头发出命令。
“继续后撤!朝首都进发!”
当然,没人相信阿格雷尔没有说谎——除了他自己——所以当他转向西方,朝着最大的港口而去,一路居然没有遇到任何的有效抵抗。这也是因为对方判断失误,一心盯着朝首都的方向,而完全忽视了阿格雷尔说真话的可能性。而阿格雷尔也是一心赶路,无暇理会其他,既然无人阻挡,他也没兴趣大加杀戮。于是在吉尔里恩重重布防的同时,他逐渐靠近了港口。
不过当他来到港口后,却着实被眼前的一切吓了一跳。并不是因为遇到了抵抗,而是因为港口空无一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偌大的港口居然一个生物都看不到,只有几艘大大小小的船只孤单地漂浮在海面上。
“该死的精灵!”思索了一下,阿格雷尔得出了一个结论,不由得怒骂起来。“早知道他们这么奸恶,在路上我就应该杀死几个了!”
为什么他这么愤怒呢?因为他以为港口无人是精灵王国下的命令,让这里的生物全都撤走。这样的话,阿格雷尔即便找到了船,也无法出海,因为没有船工。在阿格雷尔看来,这的确是个狠毒的主意,因为他对驾船一窍不通,只能看着船干瞪眼。
但是他想错了。才只骂了一句,他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插了进来。
“你来得太慢了,我都等得不耐烦了!”
阿格雷尔不动声色,缓缓转过身去,就看到了一脸媚笑的拜亚拉。不可否认,这时大大的头盔帮了阿格雷尔,因为它遮住了他惊讶的表情,没让拜亚拉看到。
“你怎么会在这里?”
阿格雷尔试着让自己的声音和平常一样,但没能做到,一丝惊讶还是透了出来。
“我一直跟着你。”拜亚拉的回答非常简单,“知道你要来这里,因此我先帮你清理了一下。”
于是阿格雷尔明白了,这里空无一人原来是拜亚拉搞的鬼,随后一阵怒气冲上了心头
“清理?!你清理得太干净了!连个船工都没有留下!没有船工我们怎么出海?!难道说你会开船?!”
“我当然不会。”拜亚拉还是一脸的媚笑,并没有因为阿格雷尔的愤怒而有所恐惧。她的不正常反应让阿格雷尔警觉起来。于是他努力地控制住怒气,装作平淡地问:“你留下了船工?”
“你在说笑话吧,将军。”拜亚拉的媚笑更浓了,“船工头上没有刻字,而我杀的时候又不会一个一个问清楚。”
虽然拼命克制,但还是压抑不住那股怒气,于是阿格雷尔爆发了。
“那就是全杀了?!那谁来开船?!”这么说着,阿格雷尔举起了长矛。“你这么做是不是想让我送你回家?!”
“当然不是。”拜亚拉露出了恐惧的表情,连连摇手——她终于认识到这个玩笑开得有些过火了。“我有人开船!”
听她这么一说,阿格雷尔收起了长矛。
“是吗?在哪?”
拜亚拉再次露出了习惯性的媚笑。随后她转过身,作出一个“请”的姿势。
虽然一头雾水,但阿格雷尔还是冷冷地看了拜亚拉一眼,随后朝着她指向的船走去。 十、巨龙
在轻微的摇晃节奏下,阿格雷尔登上了拜亚拉早已经为他准备好的船。但是让他恼火的是,当他站在甲板上时却发现船上空空如也,一个人影都看不到,更别提拜亚拉承诺的船工了。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阿格雷尔抬头怒叫,“船工呢?!”
他并没有对错方向。作为合作了很久的两个,阿格雷尔很清楚拜亚拉的行动模式,这次也不例外。拜亚拉并没有走上船,而是张开一直收在她背上的巨大翅膀,飞上了船。当阿格雷尔抬头怒叫时,她刚好飞到了他的头顶。
“不要那么性急嘛,将军。”拜亚拉“咯咯”笑着,小心翼翼地降落在阿格雷尔身边。作为一名来自火焰地狱的恶魔,她非常讨厌碰到水,但是目前情况却容不得她任性,不光是因为身边的这位喜怒无常的将军,还有在遥远处注视她的那个……
“我要船工开船!”阿格雷尔没有理睬拜亚拉的媚笑,这么对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道,同时举起了手中的长矛架在拜亚拉脖子上。“不然……”
“我说过了不要性急,将军。”拜亚拉依旧媚笑着,即便冰冷的长矛刺激得她很不舒服也没有露出恐惧神色,而是伸出手,轻轻地将长矛推开。“我现在就开船。”
说着,她抬起头,发出一声尖利的啸声。就像是事先准备好的暗号那样,啸声刚落,船就突然动了。本来站直的阿格雷尔毫无准备,一下就摔倒了,长矛也脱手飞出,掉在甲板上,发出很大的声音。
不过这个小小的惊吓很快就平复了。凭着身经百战换来的迅捷反应,在背刚碰到甲板的一瞬间,阿格雷尔就用手一拍甲板,迅速一个侧滚,然后站起来,同时右手一张,长矛就很“听话”地回到了他手中。
虽然只是小小的惊吓,但也让阿格雷尔的怒气升腾到了极点。这次他干脆不说话,直接付诸了行动:才站稳,他就一矛朝拜亚拉刺去。
看到玩笑开大了,拜亚拉终于不再媚笑了,而是露出惊惶的神色,狼狈地躲闪着阿格雷尔的进攻。她很想开口辩解,但是阿格雷尔迅猛的攻击让她只有闪避的份,根本就没时间开口,眼看着就要因为一个玩笑而被解决掉,拜亚拉终于开始后悔了。不过现在后悔也晚了,她只能竭尽全能地躲避,直到筋疲力尽。
但她筋疲力尽的时刻还没到来,阿格雷尔却突然停止了攻击。这并不是他的本意,而是由于突然产生的变化让他不得不住手,因为就在之前的那一刻,甲板上突然起了一阵浓雾,浓到连拥有黑暗视力的阿格雷尔和拜亚拉都无法看清楚对方,所以阿格雷尔不得不停下手来。
“奇怪,怎么突然这么大的雾?”阿格雷尔忍不住咕哝了一声,怒气也被逐渐上扬的好奇心所取代。同时,好奇心里也夹杂着一丝恐惧。如果只是普通的大雾,他是绝对不会放在心上的,因为他良好的黑暗视力完全可以穿透那层雾,但是现在他却和人类一样什么都看不见。这绝对不是普通的雾,他这么在心里默念着。
而在另外一边,拜亚拉也陷入了恐惧之中,原因和阿格雷尔一样,无法看透眼前的浓雾。这种奇怪的感觉让一向对任何事都毫不在乎的她第一次焦急起来,甚至有些手足无措,而且她也感觉到,船已经停了下来,不再前进。难道那些小恶魔也无法看透这片浓雾?
是的,现在驾船的全是一些低级的恶魔,是她召唤来的,当然,某人的威严才是让这些低级恶魔乖乖听话的重要原因。其实她并不想怎么做,但实在没办法。本来在屠杀精灵时她打算留下一些来做船工。可是当她命令那些奴隶上船,准备航向龙雾岛时,所有的精灵都停下了动作,同时露出了恐惧的表情。无论她如何威逼,甚至用死来威胁,那些精灵也不愿意去开船。愤怒之下,她将这些奴隶全杀掉了。但是在清醒之后,她才发现没人开船是根本到达龙雾岛的。无奈之下,她只能去求救,这才召唤了这些低级恶魔来架船。
但是现在船停了。本来在某人的威吓下,这些低级恶魔是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停船的,除非出现了比那种威吓更可怕的东西。一想到这种可能,拜亚拉不由得更焦急起来。
“龙雾岛……龙雾岛……”她不停地这么喃喃,“难道真的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她突然想到了那些精灵临死前极度扭曲的脸。那并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在拜亚拉动手前就已经表现出来了。很明显,是因为拜亚拉说要去龙雾岛的缘故。那么他们知道去龙雾岛是非常危险的喽?拜亚拉再次后悔起来:早知道就先问清楚再下手了。
“嗷~~~~”
突然,浓雾中传出了一声高叫,听起来像是某种动物的声音。这声音将阿格雷尔和拜亚拉同时惊醒。
“嗷~~~~”
又是一声,听起来离船好像近了些。同时,阿格雷尔和拜亚拉同时看到浓雾像条小溪一样开始流动了。
“风!起风了!”拜亚拉兴奋起来。
起风了,那就表明雾要被吹散了,所以她非常兴奋。可是阿格雷尔却不这么想,因为那叫声他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还有这阵不正常的风,也有一种熟悉感。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阿格雷尔这么想到,我去了希傲格那么多年了,从没有听过这种叫声啊。除非是在那地方时……那地方……慢着!
恐惧从心里浮现,瞬即就侵占到了全身。狂乱中,阿格雷尔大吼起来:“掉头!快掉头!”
拜亚拉对浓雾传来的这阵叫声毫不在意,她还在兴奋当中,正等着浓雾散去,这样就可以去龙雾岛,还可以拿到……然后她就发达了……大量的幻想接踵而至,让她完全忽视了那声音中的惶急。
但美梦很快就被打断了。风越来越大,大到几乎可以把人类吹走。拜亚拉当然没被吹走,不过也开始摇摇晃晃,无法站稳。更奇怪的是,虽然那么大的风,却只将雾吹走了一部分,只能让她清楚地看到阿格雷尔而已。
当然,阿格雷尔也看到了拜亚拉。他猛冲过去,一把抓住她,声音变得更加惶急了。
“快让船工掉头,我们回去!”
“回去?”拜亚拉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可是为什么?”
“不要再问了!快掉头!”阿格雷尔这么说的时候,回头看了看天空,随后再说下去。“快掉头!不然我们就全完了!”
“你们已经晚了。”拜亚拉还没有回答,有一个声音就插了进来。说的虽然是通用语,但却带着很浓重的口音,好像是刚刚学会说通用语一样。
阿格雷尔一听到这个声音,脸色就变了——当然,没人能看见——他努力地控制住身体不颤抖,然后缓缓转身,朝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但是当看到声音的主人,他还是没能控制住,身体开始颤抖。就连一向认为自己什么都不怕的拜亚拉也倒抽了口凉气,倒退了几步,随后也开始颤抖。
“怪……怪不得他们死都……死都不敢来……原……原来这里有……有这么个怪物……”
拜亚拉很想控制住自己的舌头,可是说出来的话就是不听指挥地颤抖。
“真……真的是龙……”
阿格雷尔感到冷汗正顺着他的额头往下滴,背上则早就湿了。
让他们这么害怕的,不是别的,正是浮在船上空的那个生物。正如阿格雷尔说的那样,是一条龙。一条巨型的龙。
在故乡时,阿格雷尔见过不少龙,所以刚才他觉得那龙啸声很熟悉。但是现在浮在他们头上,并不是他熟悉的那种龙。故乡的龙浑身覆盖着黑色的鳞片,黑到发亮,远看去像是一颗黑色的珍珠。但是面前的这条龙,则是全身覆盖着翠绿色的鳞片,一样闪闪发亮,看起来像是一块上好的翡翠。
但是不管如何漂亮,它毕竟是条龙。在阿沙恩,龙是无上的存在,因为它们都是众神的后裔,这一点,在年幼时阿格雷尔已经被灌输过无数遍了。其他的一些零星记忆是,龙是最古老的施法者,它们甚至不需要法术书就可以直接施法。同时它们本身却具备了强大的法术抗力,使得法师在它们面前束手无策。阿格雷尔是魔法强于力量,拜亚拉更不用说了。一瞬间,阿格雷尔有了一种绝望的心情:他真的能闯过这一难关吗? 十一重生
就在阿格雷尔和拜亚拉慌作一团的时候,龙逐渐靠近了,近得连身上的鳞片都可以清楚看到。
阿格雷尔很清楚,耗下去只会自己承受不住而崩溃。与其那样可悲地死去,还不如奋起一搏,或许还有一丝的机会。想到这里,他鼓起了残存的勇气,双手紧握长矛,低吼了一声,猛然朝龙冲过去。他没有施展任何的魔法,因为他清楚攻击魔法毫无用处,而防护魔法,他相信有人会帮他施展的。
他并没有料错。才冲了两步,身后就传来了低低的魔法吟唱声。声音很快就消失了,而与此同时一个淡蓝色的护罩笼罩了阿格雷尔全身。
“将军,这是我所能做的极限了。”
拜亚拉这么咕哝了一句,声音很低,不像说给阿格雷尔听的,却像是自己喃喃自语。不过她并没有说错。她不是那种肌肉满身,可以靠魔力也可以靠力量的恶魔,她只是一个媚魔,魅惑和魔力才是她的根本。近战的话,她那瘦弱的躯体恐怕只要一下就会被龙爪撕裂了,她可不想做那种傻瓜。
阿格雷尔也没指望她能在肉搏战中帮上忙,所以在魔法上身后,他并没有停留,而是加快了脚步,三步并两步就冲到了龙的面前。
那龙似乎对居然有人敢当面挑战感觉有些吃惊,在那一瞬间竟然没有做任何动作。而阿格雷尔要的就是这一刻。趁着龙愣神,他长矛一挥,刺向龙的眼睛。这是多年和龙打交道获得的经验:龙的眼睛是最脆弱的地方。
但是他忘记了那双眼睛并不是固定的。在最初的愣神之后,龙迅速有了反应——它稍稍抬了抬头。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但足以让阿格雷尔的攻击无法产生预期的效果了:长矛没有刺中眼睛,而是刺中了眼睛下突出的嘴。阿格雷尔只觉得双手一震,长矛就再也刺不进去了——龙鳞的坚硬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甚至比最好的金属——星银还硬上几分。
这个时候阿格雷尔并没有慌乱。他低低吟唱了一声,长矛开始发亮,随后就燃起了熊熊的火焰。不,并不是长矛烧了起来,而是火焰附着在了长矛上。然后阿格雷尔双手用力,猛力将长矛向前一刺。这次坚硬的鳞片没能阻止长矛的突入——地狱烈焰灼焦了鳞片,让长矛顺利地刺入了。
龙发出一阵嘶吼,听起来似乎是痛苦的吼叫。随后在阿格雷尔还没拔出长矛之前,一爪拍了上来。阿格雷尔根本没料到它居然这么快就反击了,毫无准备地被拍中,随后直飞出去,重重摔在甲板上,再也无法动弹。不过已经很值得庆幸了,因为之前拜亚拉的防护术生效了,所以阿格雷尔才没有被一下拍扁。
但幸运只有这么一次了。现在阿格雷尔爬不起来,拜亚拉也似乎被吓瘫了,眼睁睁地看着龙一点一点逼近阿格雷尔。
阿格雷尔当然不想坐以待毙,但虽然很努力地想要爬起来,身体却完全不听指挥,就像被一块巨石压着,无法动弹。他只能绝望地看着龙飞到他上空,然后伸下头来。
它想吃了我。这是阿格雷尔唯一的想法,同时心底涌起一阵屈辱。没想到没在战场战死,却要在这里被龙当食物吃掉了。玛拉萨啊,为什么你不保佑我,难道是因为我背叛了国家吗?
接下来发生的事,大概没有人都料到。直到很久以后阿格雷尔回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每当他和最亲近的大臣说到这件事的时候,都会大笑着以问这么一句开头:“你们见过龙做鬼脸吗?”
听起来有些诡异是不是?阿格雷尔当时也这么觉得。他绝望地看着龙头逐渐靠近,等待着死亡的来临,随后他就看到了……鬼脸。真的是鬼脸啊!那龙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然后吐了吐舌头,做了一个标准的鬼脸。阿格雷尔当时心中的那份震惊真是无法形容:那龙居然不吃他,反而做了个鬼脸,打算戏弄他吗?
他猜错了。在做完这个鬼脸后,突然之间,龙就消失了,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来没有来过一样。接着,眼前大放光明,一直笼罩着的浓雾散去了。当阿格雷尔再次站起来时,就听到了拜亚拉惊喜地叫声:“看到陆地了!”
阿格雷尔扑到船舷,向前看去。果然,前面是一块大的陆地,似乎是某个岛屿的一部分。船渐靠渐拢,然后阿格雷尔就看到了有个身影正站在岸边,一个他很熟悉的人。
“这就是你的欢迎仪式?”一看到蒂鲁,阿格雷尔再也忍不住了,劈头就是这么一句。“你是不是觉得戏弄别人很有趣?”
“戏弄你?”蒂鲁身体靠在藤杖上,抬了抬眼皮,“你认为是这样吗?”
“当然是!”
“你认为是就是了。”蒂鲁还是抬了抬眼皮,不动声色地回答。
“你……”遇到这么一个人物,阿格雷尔也没辙了,于是他决定不再在这上面纠缠,毕竟他并不是为这个来的。
“……现在可以将一切告诉我了吗?”
蒂鲁这次终于抬起头来,让阿格雷尔看到了他脸上狡猾的笑容,这让阿格雷尔心一沉。
“话说,我们的母亲阿萨从宇宙之卵里创造了星辰……”
“住嘴!”阿格雷尔觉得忍无可忍了,破口大骂起来。“我不是来学历史的!告诉我黑暗弥赛亚的事!”
“我只是讲个笑话调节一下气氛而已。”蒂鲁微笑着扫了一眼四周,随后看着拜亚拉。阿格雷尔明白他的意思,立即转过头去。
“拜亚拉,你离开!”
不容置疑的口气。拜亚拉虽然很想留下,但却不得不遵守这个命令。她躬了躬身,转身离开了。
直到再也看不到拜亚拉的身影,蒂鲁这才继续说下去。
“失落之战听说吗?”
“我说过不是来听历史的!”阿格雷尔怒吼道,“说重点!”
“这就是重点。”在暴怒的阿格雷尔面前,蒂鲁依然十分冷静,似乎那怒气不是针对他的。“你知道亚利克斯•格里芬是怎么死的?”
“他追进了希傲格,然后被杀。”阿格雷尔很简单地回答。现在他不再发怒,因为他突然发现蒂鲁这次并不是在开玩笑。
“啊~~~~没错。但是他的灵魂却没被抓走,你大概不知道吧。”
阿格雷尔摇摇头,但心里却不以为然。死在地狱的生物,灵魂怎么可能不成为恶魔的美食?
“是我将他的灵魂救了出来,封进了狮鹫之心里。”蒂鲁指了指阿格雷尔的胸口,这么说道。
这次轮到阿格雷尔吃惊了。他将狮鹫之心摸了出来,看了看,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但蒂鲁没什么必要骗人,因此他带着疑惑的眼神看着蒂鲁。
“如果这是真的,那你到底是谁?普通人是不可能抓住灵魂的!”
“我是蒂鲁,阿萨一个卑微的仆人。”蒂鲁躬了躬身,这么回答。“我和恶魔君主已经斗了两百年了。”说着,蒂鲁脸上露出骄傲的神色,但随即就被疲惫覆盖。“两百年了。现在我累了。”
“于是你就找上我来代替你?”阿格雷尔不是傻瓜,他立刻听出了蒂鲁的言外之意。”不过……我没兴趣和恶魔君主斗,世界的存亡也和我没关系,我只想保护狮鹫王国。”
蒂鲁眯起了眼睛,看着阿格雷尔,看得他心里一阵发毛。许久之后,蒂鲁突然笑了。
“阿格雷尔,现在就剩我们两个,你有必要说谎吗?保护狮鹫王国?那你为什么领兵入侵?为什么还杀了他们的国王?来吧,告诉我实话。”
挣扎了一下,阿格雷尔还是屈服了。
“是……是伊莎贝尔。”
“哈!我居然忘记了这最古老的因素!”仿佛自嘲似的,蒂鲁这么喃喃。
“我一直看着她,从出生直至当上狮鹫王国的皇后。”阿格雷尔仿佛也在喃喃,“卡贝勒斯一定知道她某天会成为皇后!”
“恐怕不止这些,我的朋友。”蒂鲁顿了顿藤杖,将阿格雷尔从回忆中惊醒。“卡贝勒斯正在进行一个邪恶的计划。他打算将暗黑弥赛亚,一个半人半恶魔的生物带到这个世上。他拥有恶魔和凡人的特性,所以可以在世上自由活动,也可以在世上施展可怕的恶魔能力。”
“咝~~~”听到这个,连久经风浪的阿格雷尔都忍不住抽了口凉气。“难道说伊莎贝尔是……”
“恐怕是的,我的朋友。”
“那如何制止?”
“首先你必须摆脱恶魔的控制。”蒂鲁说。
“你有办法?”
“我可以施行一个仪式,净化你的身心,让它不再受恶魔影响。不过这个过程相当痛苦。”
“为了伊莎贝尔,我什么苦都能受!”
蒂鲁不再说话。他招了招手,意思是让阿格雷尔跟上,然后转身朝某个方向走去。
阿格雷尔站在由6根石柱组成的圆环里,等待仪式的开始。狮鹫之心现在不在他身上,而是在圆环外的地上。这是蒂鲁要求的,因为狮鹫之心上魔力会影响仪式,导致仪式失败。
“准备好了吗?”蒂鲁举起藤杖,这么问道。
“好了。”
听到这声,蒂鲁便将藤杖高举过顶,同时开始念动咒语。随着咒语的流出,6根石柱开始发亮,然后分别射出一道光线,击中了阿格雷尔。一种难以形容的剧痛在光线临身时降临到阿格雷尔身上,差点让他昏过去。但是他并没有昏过去,因为在那一刻,他眼睛的余光突然瞄到有个身影正朝着狮鹫之心走去。
“住手!”
浑身的剧痛在这一声大吼后被他化成了强大的力量,冲击了狮鹫之心,把它冲了起来,飞在半空。随后,狮鹫之心开始发光。就像之前看到的那样,一道光芒射了出来,击中了那个身影。
拜亚拉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而与此同时,剧痛消失了,石柱也恢复成了原先的模样。
“结束了。”蒂鲁抹了把额头的汗水——仪式耗费了不少的魔力——这么说道,“你已经摆脱了恶魔的控制。”
“不错的结果呢。”阿格雷尔得意地大笑起来,“我摆脱了控制,同时也杀死了间谍。”
“杀死了她?不,你弄错了。”蒂鲁摇头说道,“狮鹫之心只是打开了一道门,把她传送回了希傲格。”
“什么?!那么之前那些……”
“也一样。”
“也就是说,恶魔根本没受到什么损伤了?!”阿格雷尔大叫起来,“那我们该怎么消灭他们?!”
“你必须去培植自己的势力,我的朋友。”蒂鲁还是异常的冷静,“我听说你的故乡有位小酋长死了……”
“你……你……你怎么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蒂鲁笑了笑,没有回答。突然,他变成了一个影子。
“回去吧,我的朋友。为了这个世界。”
说完,影子消失了。
阿格雷尔怔怔地看着蒂鲁消失,随后叹了口气。
“故乡啊~~~”
他转过头去,看着天边飘过的云,一阵辛酸。
“或许……真的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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